宣榕停笔问道:“爹爹,什么事?”
宣珏温和淡笑,仿佛真的只是在?谈论?政务:“京郊那块有不?少荒野孤坟,早年据说还?有乱葬岗的些许罪臣遗骸,近年有些人沉冤昭雪,我就捉摸着,是否要把?他们的尸骸寻找出?来。”
宣榕仔细听着。
然后就听到父亲建议道:“你?若有空,可以领着阿望去探探,看看哪些地下埋了枯骨,记录在?案,我之后让人去一一处理。阿望只有你?使唤得动。如何,可愿意去?”
发现
阿望嗅觉敏锐,挖尸寻骨不在话下。
可这种活计,应当排不到她头上。宣榕奇怪道:“怎么?不找官差去?办?”
宣珏在太师椅上?坐下,捻起一页半干的纸页端详,纸上?隶书沉凝方正,他边看边道:“御林卫跟了去行宫,留守京城的人只有几百,本就要负责巡逻诸事,不好给他们?再添担子。”
他顿了顿,又道:“而翻案昭雪的提议,不被内阁看好,六个人只有我与谭沐赞同,自然也不便把活交给吏部、刑部或者京兆尹——干脆作为?府上?的私事,暗地?处理妥当算了,就当攒点功德。”
宣榕了然:“好呀。”
她正好郁结于心,不如出去?走走。
但或许是情?愫溢于言表,宣珏失笑,不着痕迹地?试探道:“怎么?这般郁郁寡欢的,要是觉得酷暑炎热,不想出去?就算了。为?这事病一场,划不来。”
“不是因为?这事儿……”
宣珏道:“那是为?何?”
原因千头万绪,就算是她,也没有捋清。
热烈诉说钟情?的青年,仿佛确因失忆,才口出妄言,真?实的想法就算不截然相反,也与这大相径庭——
否则他不至于想起往事,就毫无留恋地?告辞离去?。
哪怕……说点什么?呢?
一句都?没说就走了。
可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愁肠百转……
未免也太敏感了,难登大雅之?堂。
宣榕沉默,半晌之?后道:“无事。”
首辅大人把碑帖叠放一旁,和煦笑道:“绒花儿,虽然我们?从小教诲你,要克己?忍性?,不能?仗势欺人。但,你若真?的想要什么?,只要不是天上?星、水中月,只要凡俗能?取得,你都?能?如愿以偿。”
这话里话外,有种强取豪夺的意味。宣榕托着下巴,慢吞吞道:“爹爹,你又在打趣我。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愁什么?。”
她还能?直接把人找来质问吗?
找人不是她的作风。
质问同样。
宣珏顺势追问:“那你在愁什么??”
宣榕显露出几分挣扎,犹豫片刻,还是道:“……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