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什钵苾在村子里吃了亏,回去看到那两具尸体,想着将来还要面对他们长辈的问责,额头青筋直跳。
亲信掀开帘子进来,冻的不行,为难道:“可汗,晚上寒霜重,伤兵帐子里的人恐怕有些熬不过今夜。就连我们守夜的士兵也病倒了不少。”
草原上的夜晚总是寒霜露重,尤其今年更甚,冬日难熬,舍不得吃的牛羊都成片冻死,连一点青草都看不见影子。
起先还能靠着去抢大唐边郡村庄的食物度日,但尉迟敬德带着人守在边郡,他们一步不得进。
再这样熬下去,他们没有粮草,会先一步饿死在这里。
阿史那什钵苾猛的站起来,他大步走出帐子,被冷风先呛了一口。
王帐前还坚守着两个士兵,在滴水成冰的寒夜里脸色铁青,双腿战战。
他一咬牙:“叫所有将领来我帐子里!”
半个时辰后,王帐中的人陆续走出,个个脸色沉重。
营帐边寂静无声,偶有虫鸣,却很快淹没在无边黑暗中。
草丛发出轻微的声音,黑影沉沉压上。
尉迟敬德站在城墙上,他穿了一身黑色甲胄,正低头看着手里仙君给的册子,手指划过的简易地图上,正是标注出来的红线。
代国公李靖是个极为严肃的中年人,他望着毫无动静的对面,冷冷道:“今夜压上军中精锐的性命,若你那仙君计划有误,赔进去的,谁来担?”
他们一路分头过来,如仙君所说提前布防,但将来突厥兵败,到底会不会从这两条路撤退,还是个不定数。
辛宥皱眉,并未说话。
祚荣却没他这般沉得住气,毫不客气:“那要是今夜我们赢了呢?”
李靖嗤笑一声。
他打心里不认可仙君之谈,就连近来民间各处兴起的神像,他瞧见了也是嗤之以鼻,只当陛下哄着他心爱的公主欢心。
“豫章公主小小年纪,还是长孙皇后养女,哪儿来那么大福气被神仙看重?”李靖语气平静,字里行间却都是轻视,“你若说是长乐公主,我还信几分。”
“你!”
祚荣脸色一变。
尉迟敬德拦住他,并不生气,笑眯眯的:“别说虚的,如果我们输了,我自贬谪外放,你呢?”
众人皆惊。
能爬到这个位置上,哪个不是历经千辛万苦,拿命搏出来的前程,谁敢这样和他拿身家性命做赌?
李靖冷眼看他,多年生死拼搏,断然不会被这点东西吓到。
他斩钉截铁:“如果我输了,任凭你处置!”
“好!李兄够胆识,那就等着瞧吧!”
尉迟敬德哈哈大笑起来。
祚荣张了张口,终归还是没再劝了。
这俩人都是功勋之臣,谁也不让谁,同等级别的两位豪杰开赌注,还轮不到他们小辈插嘴。
他们分头离开。
夜色一披十里,辛宥和两个士兵蹲在草丛里,身上已经被露水浸透。
远处却依旧平静无波。
旁边的年轻士兵没忍住,小声开口:“我看今夜他们是不会来了,突厥的大帐连点灯光都看不见,守夜那些都快睡着了吧。”
他心里有些不平。
因为仙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他们就要在这里扛着严寒等一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