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突然觉得,自已似乎没有原本那么排斥和厌恶他了。
除去那些树枝刮痕,在他的肺部的位置,还扎着几根细细的树枝。
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这些树枝竟然比竹子的枝杆还要硬还要利,否则也不能刺穿人的骨头。
沈瑶仔细地替他把树枝拔出来,然后敷上药草,又替他把伤口包好。
霍竞延沉默地任沈瑶摆布,终于忍不住问:“沈瑶,为什么还肯帮我?你不是一直讨厌我吗?我破坏你跟沈三少……”
沈瑶把采来的止血药往他嘴里一塞,怒道:“闭嘴!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死过一次,沈瑶早就已经过了滥好心的年纪。
要不是因为他手里抓着她和三哥的把柄,她能帮这个恶少?能连他后背上没有致命的伤也顺道处理好?
那就卑劣到底
淡淡的青草香在口腔里发酝酵,霍竞延觉得喉咙有些发苦。
真后悔和沈瑶第一见面,给她留下那么坏的印象,以致于她从来不肯给他好脸色。
他很认真地对沈瑶说了句:“沈瑶,谢谢你。”
从小到大,霍家所有人都怕他。
他的亲妹妹恨他。
母亲也不爱他。
那些佣人们对他表现出来的恭维和尊重,不过是因为他不可侵犯的地位,以及他付得起足够高的薪水……
霍竞延的一生,可以说是相当悲凉的。
只有沈瑶敢对他大声说话敢跟他互呛,还敢捉弄他,敢大清晨打电话给他,骗他去淋雨……所以她此时表现出来的关心,也一定不会作假。
对于他这声谢谢,沈瑶怀疑自已的听觉出错。
“霍竞延,伤口处理得挺好。你总不能因为伤口发炎,导致发高烧说胡话吧?”
一个刚拿把柄威胁过她的恶少,居然开口说谢谢?她觉得那个恶徒谢怀采此刻肯在她面前自刎谢罪,都会来得比较真实。
“沈瑶,我知道你从来都讨厌我。但我从小到大,一直不明白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是你让我知道了这种感觉,所以我这声谢谢,是发自内心的。真的谢谢你。”
从他的位置,只可以看到沈瑶的侧身。
她穿着米白色的双排扣大风衣,把身上所有的美好线条都藏了起来,而且衣服又破又脏,还半湿着,让她显得特别狼狈。
但她后背挺得笔直笔直,就像一棵傲然的竹子。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长长的秀发从她额边垂下,仿佛一泓一泓的清泉。
不够明亮的光线里,她突然变得那般遥不可及。
也对,沈瑶这个女人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是可望而不及。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
霍竞延的唇角突然抿得死紧。
过不了多久,等沈凌霄找到沈瑶,他就永远都不会再有可能,像现在这样与她单独地相处在同一片空间里。
既然沈瑶那么在意他三哥的名声,那他……就牢牢抓住这个把柄,让她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