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竞延说:“沈瑶,我不上去。水里至少还有点温度。”
这话说得心平气和。
从他们认识的头一天开始,他从未用这样平和的语气跟沈瑶说过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瑶更加仔细打量着他,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眼睛里似乎有什么疯狂旋转。
他原来一直在极力隐忍。
看在他救她的份上,沈瑶咬咬牙,终于还是说:“你别敌动,我拉你上去。”
霍竞延有些诧异。
这个女人惯来讨厌他,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不是更省事吗?
为什么还要拉他一把?
是因为他救过她,所以她不肯欠他的人情吗?
想到就问:“沈瑶,你为什么还肯救我?”
沈瑶被车撞到,脑袋和手臂上还有伤,一用力就痛得发狂。此时听到霍竞延的问题,觉得无比急躁,怒道:“不想死就少啰嗦!”
霍竞延真的闭上嘴巴,再也不吭一声。
其实,随着沈瑶的每一下拉动,他腿上的伤就会加倍地痛起来。
那种痛,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有多么难熬。
相比之下,母亲在他年幼时毒打的痛,竟都远不及这时的痛之万分之一。
也不知道自已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怎么就这么痛?
沈瑶不了解霍竞延的痛苦,只是努力地,一点一点把霍竞延挪到岸边。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她差点摔在地上。
她又累又饿,被车撞过后没有得到医治,还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能撑到现在还不倒下,她都有点佩服自已的毅力。
沈瑶终于把霍竞延拉到干地上,也不敢休息,马上去拾些枯枝回来,生起火堆。
二人围着火堆烤了一会,冻僵的水指慢慢变得灵活,脸上才总算恢复了些精神。
沈瑶看着霍竞延躺要地上半死不活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走过去,问他:“喂,你伤哪了?”
霍竞延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这时他想到的,大多是年幼时母亲的咒骂声,以及被关在幽静小黑屋里,对他造成的巨大阴影。
听到沈瑶问他,还以为是幻觉,并没有应她的话。
沈瑶只好蹲到他旁边,慢慢撕起他的裤腿。
随着裤腿撕开,沈瑶终于看清了那根树枝。
她的心脏突然顿了一下,连呼吸都有些停滞。
受这样的伤,任是再坚强的人,也会受不住的。
一根小指般大小的树枝,从他膝盖的位置横穿过整个膝盖。
如果只是穿透皮肉,那并不算什么大伤,但这根树枝,却直接从膝盖骨那里穿过。
这种痛,怕是宁愿死一百次,也不愿承受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