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枪马上当传声筒:“报告章书纪,瓦窑除了泥巴就是鞭子,没有报纸!”
火眼吓得抖,以为大难临头了。但章光秀对花枪的吼声就像没有听见,后来就走了。
她下次就拿了张报纸来,上面头版就是市里又掀起了上山下乡新高潮的消息,配着大幅照片。
他们有看不懂的,像狗娃子、小宝和小和尚,不懂这和他们在此下地狱有何关系。有的如六指等看了就懂了。而像永昌更是章光秀一提到报纸,就明白了。
及时雨
谁都想不到,喻小泉会穿一身白衣白裙“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九妹对大家说,头天下午收工后,她去白素华组上耍,沿山脚走有六七里路。
经过公社时碰到黄兴虎在门口和人说话,问她到哪里去,说道:“你这时到于田大队去呀,太阳都要落了,天黑了这条路上就有马狗,你回来要小心啊!”
此地狼叫马狗。这晚九妹就住在白素华那里没有回来,她回来喻小泉都停在院子里了。这样,大家都感到喻小泉之死和黄兴虎有关,这晚黄兴虎肯定摸到喻小泉那里去了……
组上知青或在瓦窑,或在劳教,九妹一个人抓不到缰,唯有跟几个大娘一起守着喻小泉哭泣。
这时白驹来了。接着知青一群接一群也很快赶到。
白驹在知青中绰号及时雨,其意自明。可这次要说他是及时雨,还不如称之为马后炮。泪眼不晴的九妹当他走过来时,便哽咽着朝他撇撇嘴:“哼,及时雨!”
众知青将喻小泉灵堂设在公社大院,全公社一百多知青都来了,连相邻的公社也来了不少知青。知青们半数为她守灵,半数去县里上访,但验s结果是自□,且没有遗言。
白素华等向上面反映了黄兴虎的问题,但是没有把凭。就是有把凭,要说这悲惨后果就是黄造成的,怕也不容易。
对于九妹说的头天傍晚黄兴虎拿马狗吓她一事,县安办说这正好说明了黄社长对知妹的关心嘛!知青们听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没法反驳。
耐人寻味的是并非一个队的刘桂芝也来凭吊。她在灵前点柱香,鞠了个躬,烧了几张纸,因周围也没个说话的熟人,她就走了。
当时这虽然有点奇怪,也引不出什么话头来。过后花枪组上两个女生故意和她说起此事,她说是从那里过,看见遗像上这么漂亮的女生,忍不住伤心,就去行了个礼。
此时正在瓦窑下苦力的知青也要来参加守灵,黄兴虎不准。大家因积怨已久,想黄兴虎这时恐不敢打人捆人,就借机喧闹,又是怠工,又是摔饭碗,嚷着要找安办和上级来的人申诉,反映问题。
黄兴虎正暗中庆幸最野的这群知青被管制着,外面的事才没有闹大,如何肯让他们出来守灵!
这几天他分身有术,花一半时间在公社冷静沉着张罗喻小泉的事,另一半时间坐镇瓦窑弹压,才压制住了。但这次也没敢用皮鞭棍棒,只加派了民兵而已。
喻小泉父母第三天才赶到。次日清早出殡,棺木由知青和农民共同抬。抬杠套好了要起肩,孙猴突然来了,面色阴沉如深山峡谷,乱发掩耳,两手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