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头楞脑的小子。谷競川有些好笑,拍拍他肩,「早点休息。」话落跟单明允迳往另一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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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意思,你很希望他打赢?」马鸣山难掩惊愕,瞧不出江大人还是个好斗的?
「不是希望,我肯定他会赢!」江初照的双眸在火光照映中璨然生辉,跳动着炙烈的火焰,彷彿打架的是她,而她非赢不可。
「江大人,」贺友之定定神,温言关心:「你在赵字营,过得不大好是么?」
「谁说的,」江初照胀红了脸,「我在那没有不好,也是挺乐的。」
「洪茂松可不是这么说,他说你在那,成日像个冰块似的,跟乐字可沾不上边。」纪重九直接掀了她的底。
「他跟你怕是亲兄弟啊。」他俩咋说话都不经大脑的?江初照尴尬不已。
纪重九听不出挖苦,吃吃傻笑:「我也觉着像。」又回头急问马鸣山:「你还没说谁赢了?」
「还没分出胜负,就惊动长官,拉下去各挨一百军棍,三天都下不了床!」
马鸣山和纪重九放声大笑,贺友之笑得没这么响,江初照蹙眉喃喃道:「一百…这也太狠了。」
「幸亏有这一百军棍。」马鸣山接话,对满脸不解的江初照一笑,「将军趴在榻上养伤,我跟单大人天天去瞧他,头两天他一声不吭,到第三日,他终于憋出一句话,你们猜他说甚么?」
「他要弄死赵乾罡?」纪重九抢答。
「那是你。」贺友之失笑。
马鸣山摇摇头,「他说:『我要做大将军。』」
几人半晌没作声,有些消化不了。马鸣山瞧他们神色,会意道:「我当时跟你们一样,接不了这话,单大人却笑起来,说有几棍子落在将军脑门上。」
「单大人不鸣则已哪。」江初照替他捏把汗。
「可不是么,将军当年脾气比现在更爆,也只他一个敢在那当口添柴火。单大人还追问:『你做将军为哪桩?』将军同他说,做了将军再没人能让自己挨军棍。」
几人面面相觑,就为这个?
马鸣山续道:「单大人前生是蠍子呗,随口螫了句:『将军若有失,都是直接斩首,确实不必挨棍子。』谁知将军立马回他:『斩首好过挨军棍。』」
「这也太倔了……」江初照想像着十几岁的谷競川,说这话时该是甚么顽强神态,不由得无奈又好笑。
她身着劲装,打扮和男子无异,大夥也习惯将她当兄弟,直到此刻见她笑意温煦,才忽然意识到眼前"少年"其实是谷競川的夫人,大半夜还扎在这跟他们嗑牙。
「江大人,很晚了,妳不回去歇息么?」贺友之提醒。
江初照耸耸肩,「还没说完呢,接着听。」
马鸣山回过神,「我说到……」想不起来。
「说到将军执拗地不改其志。」她已经很习惯提醒这些人。
「是这儿,单大人沉默了很久,不知哪根筋不对,随口一句:『好啊,你若真能做将军,我单明允一辈子给你打下手。』」
几人倒抽一口气,纪重九结结巴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你现在知道了?」贺友之挖苦他。
江初照很想笑,她记起一件旧事──『明允不行,他这辈子都得跟我绑在一块。』她捶了捶胸口,试图镇定。
马鸣山不知她憋得辛苦,火上浇油道:「别看将军平时大咧咧,做买卖可毫不含糊,打蛇随棍上,立刻问道:『打下手只限公事,还是也包含私事?』那单大人多看他不起,大方回答:『没有区别,除了生孩子,我都帮你!』」
他一口气说完,纵声大笑,却看大夥没笑,很是不解:「我觉得蛮好笑,回回想起都乐得半天,不好笑么?」
「我也挺乐的。」
单明允低沉的嗓音似惊雷,从背后劈得马鸣山魂不附体,一转头,见他说书的两个角儿站在身后,不由得暗骂一句,这票人也不提醒他?
「初照,」谷競川唤她,看起来也像憋着笑,「我们忙完了,回去休息吧。」
「好。」她松口气,起身向着弟兄们招呼一声,高高兴兴跟着谷競川走了。
中秋总是夜凉如水,火堆渐渐暗下,没人添柴火,也无一人开口。
单明允等了一会,想让他们早点歇息,别误了明儿日训,刚开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