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照忽地意会过来,手一摊,爱莫能助,「恐怕不行,他最恨人半途而废。」又阴侧侧提醒一句:「你这话千万别教他听去,他会弄死你的。」
弄死他?洪茂松脸色唰地泛白,一双大眼无助又恐惧。
江初照就有些不忍心,鼓励道:「你不是喜欢跟纪重九一块玩?他听说你在准备考试,很是期待,等进了前锋营,你俩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开心。忍一忍就过去了,大夥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说了,我还有事,你加把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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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只有谷競川跟她在大帐时,江初照打听道:「那洪茂松还成么?」
谷競川本在看军捲,想了会,不太高兴道:「体力不行,得花时日练,话又特别多,好几次唠得我揍他。」
完了完了……江初照有些后悔提这人。
正想转移话头,想不到谷競川又笑起来:「但是他吃苦耐劳,让他干啥从无二话,也不叫苦喊疼,我挺喜欢的,跟妳小时候多像。」
俊杰中的俊杰呀!江初照捏把冷汗。洪茂松哪里是吃苦耐劳,不过是误上贼船,为了活下去才发挥他识时务的长处罢了……「那他有机会进前锋营么?若真不成,我劝退他,你也不用这般辛苦。」都是洪茂松害的,害她说这不实诚的话,她对不起競川。
「练功的是他,我辛苦甚么?」他轻松一笑,「进步是挺慢的,没办法,妳说过他脑子不灵光,做长官不成,拚着些考进前锋营仍有机会。初照,妳千万别打击他,我猜想,他从前在赵乾罡那儿,或许郁郁不得志,好不容易换个环境,想拚一番成绩。」
江初照目瞪口呆,愈发过意不去,甚至有乱拳打死自己跟洪茂松的冲动。
「我替他谢谢你。」她搭上他的手,心头和眼眸一样暖烫。
谷競川盯着俩人的手,耳根微微泛红,反手握住她,喜道:「好,等我把这些看到一个段落。」
「…没问题。」她本来不是这意思,识时务这码事,她也是小有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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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洪茂松如愿进了前锋营。
江初照当时不到两年达成的目标,谷竞川预估洪茂松至少要三年,比预计还多了两年,但到底是成了。
洪茂松考进去的当日,在江初照每日必经的路上等她,想头一个告诉她,再跟她一起去向谷競川道谢。江初照开心地跳起来,笑得合不拢嘴,过一会还把脸埋在手里老半天,似是在哭。
「江兄,你这么替我高兴?当年我考上一军时,我娘都没哭的。」
「我不只替你高兴,」她呜咽道,「我、我太心疼了……」
「心疼…我啊?」洪茂松大骇。
「心疼你个鬼!」江初照大骂,「我是心疼将军,你这忘八羔子,总算放过他了。」她忍不住踢了他两脚,五年啊,要是知道耗这么久,她打死也不会跟競川开这个口,她也是忘八羔子……江初照又哭了一会,用帕子抹抹眼泪,平静道:「走呗,你不是要谢他?」
洪茂松愣愣点头,有些提防地跟在她后边,走了一段后,不安地问:「江兄,进了前锋营,若是表现不佳,会不会被刷下来?」
「你今日有立军令状么?」
「有,为何只有前锋营要立那玩意?」
江初照真不知笑他还是同情他了,还包打听呢,甚么都不懂就一头扎进去?
「前锋营只进不出。你这辈子生是前锋营的人,死是前锋营的鬼;军令如山,违命者斩,恭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