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堂,”王六这个没怎么在秋泓身边处过事的小兵也不怕他,只见这人笑着问向车里,“您是不是喜欢我家将军?”
秋泓斜靠在马车边,听到这话,眼神顿时一飘,但帘子拉得严实,他身边也没旁人,于是秋部堂脸上神情如何飘忽不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部堂,”王六又说,“您要是喜欢我家将军,回京了可得记得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几句,叫他少被人欺负些。”
秋泓问道:“怎么?军中有人欺负陆将军?”
王六边赶马,边撇了撇嘴:“在南边的时候,赵抚台几番为难我家将军,说他飞扬跋扈,纵容手下军士在信州作乱。部堂您也知道,我家将军那个脾气,哪里会和人生嫌隙?该忍下的都忍下了,只是有时,那些言官们太不讲理!”
秋泓听完,皱眉道:“怎么从没听他在给我的信中提过呢?我与赵全安巡抚来信,他也未曾提过。”
王六哼了一声:“那帮人欺软怕硬,知道我家将军是部堂您的门下,自然只敢背地里生事,当着您的面,怎么会实话实说呢?您是我家将军的好友,一定得帮帮他才行。”
秋泓默默道:“我把陆将军当好友,可陆将军现在大概已不把我当成他的好友了。”
“谁说的?”王六大叫,“前些日子我一直跟在我家将军身边时,他天天念叨您,早上担心您累着,晚上担心您病着,要不是前线吃紧,将军一定会亲自回来看您的。”
秋泓没说话,脸上却浮起了一丝笑意。
王六正要再往下讲,前面的军士忽然站住不动了,铜钱儿大喊道:“怎么了?掉雪窝里了?”
这话话音未落,后面几人就见方才站住不动的军士身子一晃,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随着“扑通”一声巨响传来,这时,大家才发现,他的额头上插着一枚长长的铁箭。
——北牧人。
“后退!后退!”王六先一步反应过来了,“前面有北牧人的埋伏!”
坐在车中的秋泓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都快走到关南平原了,居然会遇上北牧人。他抬手撑住横梁,抱紧了怀中染春剑:“怎么回事?”
王六还算镇定,他沉声道:“部堂莫慌,我们大概是遇到了藏在阳沽山中的北牧残兵,他们不会有太多人,小的且带您向后退退。”
说完,紧随在车驾两侧的轻羽卫已抽刀出鞘,三人成伍,结为暗阵。
铜钱儿拉了一把李果儿,带着他钻上轿厢,挡在了秋泓身前。
正是此时,众人只听“嗖”的一声,似是长箭离弦而出,划破风雪,向那路中央的车驾袭来。
“部堂小心!”王六大喊一声,扑入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