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璟”沉默地看着他,此时,这个活过千年万岁的老皇帝才彻底明白,秋泓从不是一个独属于大昇的人,他属于这个天下,属于世间的万事万物。
于是,“祝璟”释怀一叹:“既然如此,那我只能……”
咚!远处,有两人撞在了一起。
秋泓回头看去,只见被祝璟控制着的李岫如好似发了癫,一把扑倒陆渐春,与他厮打在一处。
陆渐春怒道:“李天峦,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李岫如睁着眼睛,但却看不清。他浑身蛮力,掐着陆渐春的脖颈不肯松手,誓要杀死此人才算罢休。
“真是抱歉,”此时,所有“祝璟”一起笑了起来,或清脆、或豪放、或婉转的声音登时回荡在了山谷中,无数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秋泓那张失措的面孔,发出了整齐划一的讥讽,“秋相,我杀他,不是因为杀了他,法阵就将不复存在,我杀他,是因为你爱他。”
然而,话音没落,突然“咔”的一声传来,似乎是有谁割开了自己的脖颈。
“李……天峦?”陆渐春错愕的声音响起了。
秋泓一怔,他疾走几步,茫然地向前看去,很快,视线便对上了一双失神的眼睛。
“天峦?”秋泓心口一滞。
只见那准备格杀陆渐春的李岫如手握一支狼毫笔,这笔插在他脖颈上的那一端被削得如刀锋般尖锐,另一端,则正在簌簌滴血。
——这是他本人在意识尚存中做出的最后一个举动。
“我……”秋泓浑身如坠冰窖。
“祝璟”也愣住了,但旋即,他们立刻发出了癫狂的笑声:“真是可惜,真是可惜,李天峦居然会在与我意识搏杀的过程中自己杀死自己,真是可惜!”
砰!陆渐春抬手对空就是一枪,打断了这诡异的齐吟。
“李天峦,你坚持住,我带你回去。”秋泓抓住了李岫如的手。
“罢了,”将死之人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细叹,他说,“罢了,我本就成功不了。”
秋泓不知这话到底是出自祝璟之口,还是出自李岫如之口,他只是徒劳地想要堵住狼毫笔割开的伤口,可温热的鲜血却如涌出的泉水一般,源源不绝,这液体漫过掌心,流向大地,秋泓却无能为力。
“相爷!”这时,秋绪喊道,“快要没有时间了!”
秋泓猛然惊醒。
是的,布日格和李岫如还剩一口气,而五百年前的历史,已经等不及了。
凤岐峡的远山近水早已笼罩在了一片看也看不清、摸也摸不透的水雾里,这片混沌间,有人在哭喊,有人在尖叫,还有人在低声吟唱。
祝时元一脚踏空后,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企图闯出这恼人的迷障,可他越是想走,就越是走不了,眼前犹如迷宫一般,将他一把卷进了曾经失落的历史中。
“放箭。”一个清秀文质的男子站在瞭望塔中命令道。
“不要喝下那杯毒酒,算我求你。”一个留着短髭、身形魁梧的汉子跪在床前说。
“我准备从这里跳下去,然后再也不见你。”一个双鬓斑白,但仍相貌俊秀的将军伏在城楼上笑了笑。
他们都是谁?祝时元迷茫地想道。
他看过大段大段的历史,也曾亲手触摸过来自千百年前的古物,他学着与过去交流,思索着像古人一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