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诧异道:“秋凤岐,你不对劲。”
秋泓面容惨白,仿佛是去地府里走了一圈。
“秋凤岐,难道太后她……”
“我准备辞官回乡了,淮实。”秋泓突然说道。
沈惇一震,“腾”的一下站起身,大叫起来:“什么?你要辞官回乡?”
秋泓脱力地靠在太师椅上,用手背遮住了眼睛:“淮实,我犯了一个滔天大错。”
沈惇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下这话。
“明日谒陵,我不去了,你以后,守好陛下。”秋泓轻声说。
沈惇没再追问,他无声地站着,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应当感到高兴,可是心中某处却莫名失落。
秋泓怎么能走?他们二人还未挣出个胜负,秋泓怎么能走?沈惇在心底里一遍一遍地念道。
“淮实,我累了。”秋泓睁开了眼睛,吐出一句话来,“原来,事情竟是这个样子。”
沈惇茫然:“什么样子?”
秋泓又不答了。
长缨处直庐中一片静默,再也无人说话。屋后池塘里偶尔传来两三声水波轻动,只可惜转瞬而逝,未起任何波澜。
而就在这两人无言对坐的时候,杨旺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手上举着一封信,一见秋泓便高喊道:“次相,您府上管事李果儿送来的,说是有大事要告诉您!”
那封信里写了什么,沈惇无从得知。他只能看到,秋泓在读完后,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慌,随后,便将整封信丢进了火盆中。
这一夜,秋泓枯坐半宿,直到鸡鸣破晓时,沈惇才见这坐在外间圈椅上的人,轻轻地动了动。
“凤岐,你当真要辞官回乡吗?”沈惇忍不住问道。
秋泓半阖着眼睛,脸上血色全无,额间还沁着点点虚汗,他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惇动了动嘴唇,没再说话。
正这时,昨日在天慈宫门前跪了整整一个时辰的王吉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长缨处,他看了一眼沈惇,而后从袖中抽出了一枚锦盒。
“次相,这是陛下给您的。”王吉说道。
秋泓坐着没动。
“若是次相您今日不去谒陵,陛下就不肯出宫。”王吉又说。
秋泓缓缓坐直了身体,他问道:“锦盒里面有什么?”
王吉轻声回答:“次相您知道的。”
秋泓疲惫至极,他按了按眼眶,抬手一摆:“既然已经给了陛下,哪里有再要回来的道理?给陛下送回去吧,就说……就说臣今日随驾谒陵,明日,明日再……”
“陛下还有口谕,”王吉打断了秋泓的话,他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若是秋先生执意要辞官,那朕,就和秋先生一起回少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