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一宿没睡,从昨日下午饿到现在,又被沈惇话一激,气得两眼发黑,胃中绞痛,连站也站不住了。
“凤岐,凤岐?”沈惇把人揽进怀里,才看到那副苍白的面孔和额角上的冷汗,心中顿时一阵懊悔,不得不赶紧先将他抱入里间,放在床上,又匆匆出门请太医。
等太医来时,秋泓已痛得蜷成一团,缩在床脚,连叫也叫不醒了。
今日医局值守的多半都进宫去守着祝颛了,能来这里瞧秋泓的,只有平日里专门给娘娘接生的余禀年。
他被沈惇提溜着,脚不沾地地来了长缨处直庐,颤颤巍巍地摸了摸秋泓的额头,又把了脉,在旁纠结了半天也不敢下针,最后只好道:“秋部堂这是犯了胃痛急症,兴许,过会就好了。”
沈惇气得大骂:“你是大夫,却连个病也看不明白!什么叫过会就好了?你看这样子,像是过会就能好的吗?”
余禀年哆嗦着说:“秋部堂早年因积劳和伤食,旧疾难愈,如今,如今看样子是寒邪入体,气机不顺,所以才诱发了急症,可老夫只擅妇科,秋部堂这病得针灸和推拿来治才好。”
“你……”
“你们出去,我来。”正在这两人束手无策时,一道冷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惇一怔,原本那怒目金刚似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让开。”不等长缨处的次相发话,那站在门口的人就已一步跨入直庐,他越过余禀年,弯腰抱起了秋泓。
“李指挥使……”沈惇目瞪口呆。
李岫如置若罔闻,抱着秋泓就走,临走前,还好心地留下了一句话:“听说陛下被人下了猛药,医局诸位束手无策,都说就是这两天了。钱奴儿正要来这边给沈次相您传话,陛下清晨醒来时,嘴里念叨着要见你呢。”
“什么?”沈惇一听祝颛快不行了,脸色顿时一变,“陛下正值壮年,怎么会……”
这话还没问完,钱奴儿就一路小跑着冲进了长缨处。
“沈次相!”他大叫道,“您快点跟咱家进宫!”
这日卯时三刻,祝颛病重,传沈惇入宫觐见。傍晚,皇帝即将驾崩的消息就传出了宫闱。
秋泓醒时天已黑下,他一身官袍被李岫如脱了个干净,靴帽也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床尾,床头还燃着一炉安神香,那让人清心静气的味道,令秋泓一时竟有些记不起这到底是在哪里。
“好些了吗?”见人醒了,方才一直坐在床边没说话的李岫如开口道。
秋泓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下躺的不是直庐里的小榻,而是缉衙指挥使班房内的卧床。
“你,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他诧异道。
李岫如神色淡淡:“刚刚太子身边的大伴太监王吉来过,他说陛下在茯苓酒楼被人下了迷药,药效太猛,人怕是快不行了,眼下长缨处里的那几位都在天宝殿里待着,准备听遗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