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一听,太阳穴就开始发紧,他急忙推李果儿出去:“把太爷的嘴堵上,让他少在那里说胡话,一会儿再叫孩子们听见了。”
李果儿窘然,只得舒夫人上前,捂住了秋顺九的嘴:“少说两句吧,孙儿还在屋里呢。”
秋顺九脸色一僵,垂下了头。
他拉过自己媳妇,小声说:“那邬家欺人太甚,爷我好歹也是被今上封了官身的,他家平头小民,竟敢把我拦在宅子外面,连口水都不给喝。”
舒夫人诧异:“怎会如此?”
秋顺九直摇头:“我要他们把儿媳的灵柩抬出来,将来好送还少衡下葬,他们不许,我问儿媳既然不在了,那腹中胎儿可保住了吗?他们不答。还说什么,邬太爷病倒了,见不得客,让我赶紧回去。”
舒夫人不禁道:“这也太不讲理了。”
“爹你可有问过砚青是怎么没的吗?”这时,方才一直在房中躺着的秋泓不知何时已走到了门边,他扶着廊柱问道,“若砚青真的是难产没的,可有派个人去涉山当地找为她接生的稳婆吗?还有何表叔,他去了哪里,爹你知道吗?”
秋顺九一愣,张了张嘴。
——他既忘问自家儿媳是怎么死的,也忘问当地的稳婆是怎么接生的了,更枉提找一找自己那失踪了好几个月的表弟。
秋泓叹了口气,无奈道:“李果儿套车吧,我要去趟涉山。”
舒夫人还要拦,秋顺九却一把拽住了她:“儿媳的死有蹊跷,水儿不去,这事恐怕解决不了。”
秋顺九虽是个废物,但却早看出了邬家反常,只是他琢磨不通邬家到底如何反常,竟会把自家女儿的死讯瞒上整整十天。
邬砚青虽说出身不高,但她可是朝廷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是逢年过节要和舒夫人一起进宫朝拜皇后的贵妇。这样一个人物,不明不白地死了,邬家难道就不怕担官司吗?
除非,邬家就是怕担官司,所以才一直瞒着邬砚青的死讯。
那这官司,到底是什么?
“凤岐,我送你去涉县。”临行前,陆渐春追到车边说,“邬家是地头蛇,虽说现在家道中落了,但我怕你去会遭不测,我和你一起,总归平安些。”
秋泓却淡淡道:“再过一日你就要启程回京梁受封了,何必绕道涉县,给自己添麻烦?军令如山,陆将军可别给部下们当不正的上梁了。”
陆渐春仍坚持道:“可是你如今重伤未愈,眼睛又看不清,独自一人去,我怕……”
“问潮,”秋泓轻叹一声,“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陆渐春喉头一哽,不说话了。
少顷,他抬起头来,道:“凤岐,那我把我的亲卫留给你,他们都配有鸟铳,出了什么事,好歹能照应照应。”
秋泓没有拒绝。
陆渐春送来的人的的确确起了相当大的威慑作用,几天前秋顺九没能敲开的门,在五大三粗的王六和王六肩上背的鸟铳的帮助下,顺利打开了。
邬家管事站在秋泓的车驾下,讪笑了两声:“听说姑老爷伤病在身,起不了床,怎么今日还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