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不紧不慢地答:“别急,马上就要来了。”
布日格一挑眉:“我以为那姓陆的与你形影不离呢,怎么?公拂在京梁,他陆渐春没有拱卫在侧吗?”
秋泓充耳不闻,他问道:“令夫人是否随军?”
布日格先是一怔,没听出秋泓那文绉绉的“令夫人”所指是谁,随后才意识到,这是在问也儿哲哲。
他笑着说:“公拂是想知道,你那位姓沈的好友如今怎样了,对吗?”
秋泓一手摩挲着茶盏,没答话。
“部堂……”王竹潇叫道。
“让这些人撤下去吧。”秋泓忽然道。
“什么?”王竹潇愣住了。
“总兵不必紧张,带着诸位将士们去后面喝杯茶,我与台吉两个人在这里就好。”秋泓回答。
王竹潇有心反对,但却不敢出一言,只得起身冲秋泓一抱拳:“末将告退。”
随后,由他调遣的数十个近身亲兵迅速退去,将秋泓和布日格两人留在了忠靖堂内。
“公拂,”见人走了,布日格亲亲热热地叫道,仿佛前嫌已往、旧仇不在,“你知道吗?我前些天忽然想起了沈惇这个名字为何很熟悉了。”
秋泓默默地抿了口茶:“为何?”
布日格注视着他,答道:“长靖三十五年十二月,我带阿耶合罕部入京和谈,撞上了逃窜出城的天崇道掌教华忘尘。当时,华忘尘行状疯魔,口出乱言,手中挥刀砍向四方。我记得,公拂你也在,对吗?”
秋泓不置可否。
布日格一笑:“公拂是读书人,可在面对那把长刀时丝毫不怕,还把一人护在身后,那人中了一刀,瘫软在地,你管他叫沈淮实,甚至不惜以身为盾,挡在他的面前。”
秋泓的目光暗了三分,他问道:“台吉想说什么?”
布日格眉梢上扬,对秋泓的反应深感满意,他回答:“我只是想知道,公拂是不是特别在意那人的命。”
秋泓没说话,但按着杯盏的手却随之一紧。
明熹四年(三)
布日格没有久留,他饮了三杯茶,在忠靖堂里坐了两刻钟,就慢悠悠地起身,带着侍卫和随从,回了洳州城对面的阳沽大营。
两人心照不宣地避过了洳州大捷,又心照不宣地把那眼下很有可能正在也儿哲哲手下受苦受难的沈惇放到了一边,莫名说起了洳州卫近日来的大雪,和俞水河上那个上了冻的码头。
临走前,布日格俯身贴到了秋泓的耳侧,轻声道:“我听说在俞水河旁的鸭儿山里有座破观,观里供奉的神仙和别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秋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