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安乃陆家军中第一猛将,他受了伤,自然就得陆渐春本人亲自出马了。
于是,就在这寒冬里,陆大帅披甲跨马上阵,从燕宁府治来到了广宁城关下,并在一场鏖战结束后,失去了踪迹。
若说方才徐锦南只是惊慌失措,那么现在,他开始害怕了。
“师兄,陆帅他……”
“陆帅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秋泓说这话时声音在抖,徐锦南听出来了。
他上前握了握秋泓拿仍凉得好像一坨冰块的手,随后转头斥责李果儿:“还不去给你家老爷烧个手炉?”
李果儿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转头就走。
徐锦南在后面叹气道:“还是从前跟在师兄你身边的那个小书童强些,知冷知热的,不像他,这样木讷。”
秋泓任由徐锦南搓揉着自己的合谷,没有说话。
方才他讲,陆渐春福大命大,全然是在自我安慰,因为,唐彻的战报上还写,他带人去追寻时,找到了一顶沾了血的头盔。而这顶头盔,正属于陆渐春。
怕是凶多吉少了,唐彻在随附战报的信中这样写道,若是陆问潮真的被天崇道捉去了,那些人,必不会留他。
秋泓合上了双眼,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他不想陆渐春死,不管是作为大昇的相国,还是作为陆大帅的好友,他都不希望陆渐春死。
这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在全心全意支持着他的人了。
深夜落雪,气温骤降。
秋泓起了低烧,身上难受,噩梦惊醒后始终睡不着。等赶走了李果儿,他便一个人靠坐在床头,点着盏灯,等待天明。
“这就叫点灯熬油。”有人站在黑暗里说道。
秋泓没抬眼,呼吸却顿了顿。
“今晚你大儿子来屋外请安时,看见我了。”这人又说,随后,他赶在秋泓露出震惊的表情前,笑着接道,“看见我送给你的那只猫了。”
秋泓瞪了他一眼,无语凝噎。
李岫如笑了笑,走上前,带着一身寒气坐到了床边:“你刚刚,梦见什么了?”
秋泓许久未言。
“我听见你叫陆问潮的名字了。”李岫如抬了抬下巴,“怎么回事?”
“谁让你进京的?”秋泓油盐不进,“我记得,我没给你送过信。”
“我想你了。”李岫如抱着刀往后一靠,坦然说道,“我已经一年没见你了,你忘了吗?”
上次两人见面是陆渐春回京时,捎带着在南陲打探情报的李岫如一起,混在陆家军里大摇大摆地入了城。
那时秋泓还大发慈悲,令秋云秉把李岫如的儿子李业延带到了自己的府里,让他远远地见了一眼真人。
“你儿子现在好得很,”秋泓只当这人是来求自己再见一面李业延的,于是说道,“他如今和秋浔一起,在轻羽卫里做千户,浔儿很照顾他。”
“我清楚。”李岫如目不转睛地盯着秋泓,“可我这回是来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