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靠坐在病床上不说话。
“难不成,是有人想要那枚翡翠珠花,所以才……”秋绪说到这,又摇了摇头,“不对,陆警官可是陆帅,他那样有本事的人,怎么会被歹人劫持?”
听到这话,秋泓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心跳骤然加快,脸又白了几分:“我得去岭城,去岭城找他。”
这话刚一出口,祝时元就要跳起反驳,可紧接着,秋泓将视线投到了他的身上:“绪儿留下来,你跟我走。”
秋绪立刻叫道:“为什么我要留下来?为什么他能跟你走?”
秋泓不加解释,他非常利索地扯掉了手背上的针,起身对义愤填膺的秋绪道:“车钥匙在你身上吗?”
根据赵小立的描述,陆渐春在失踪前一天,始终待在那片昇代墓葬群的考古发掘现场,等待研究人员挨个比对秋泓从方士墓中带出的那枚翡翠珠花与这里发现的各类首饰。
在这一天,那座昇代孺人之墓的墓门与棺椁被考古专家成功打开,陆渐春亲眼见证了一具昇代女尸的出土。
下午三点过一刻,他还曾给张琛发信息,称那真是一具保存完好,甚至可以看出死者生前样貌的女尸。
而到了这日晚间,因梁州文物局研究员赵霖已经失去消息三天了,负责这片考古现场发掘保护工作的领导来到了赵霖的临时住处寻找,并发现了他的尸体。由于赵霖死状与陆渐春手上那几个案子的死者死状相似,他不得不离开墓葬群,前往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就在距离墓葬群不到一公里外的酒店中,赵霖仰躺在床,半身是血,喉骨缺失,口中含着一枚莲花金印,且尸僵严重,尸斑浮现。按照法医的初步推测,他应当已经死亡七十二小时以上了。
等到祝时元开着车,带着秋泓来到这里时,酒店已经闭门谢客很久了,门前的封条正在迎风飞舞,旁边有两个值班民警,维护着案发现场的秩序。
“秋相,”祝时元小声说,“我们肯定进不去,而且,警方一定已经把死者的尸体带走了,如果您想……”
“我不想进去,”秋泓简简单单扫了一眼这家平平无奇的酒店,一点下巴,“往那片墓葬群开,让我看看这周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可惜的是,岭城县不大,从南到北开车穿过也要不了半个小时,两人转了三圈,什么也没发现。
而就在陆渐春失踪后,张琛已第一时间排查了这里的监控,由于多有缺失,导致他也很难确定陆渐春的失踪地点和失踪时间,因此最后只能粗略推断,陆渐春应该就是在离开酒店案发现场后回墓葬群发掘遗址的路上,失踪的。
但这一路,一半是岭城县居民区,一半是城外的荒郊野岭,陆渐春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又能如何一下子人间蒸发呢?
“除非,他根本没有回墓葬群。”秋泓忽然说道。
祝时元正站在城外的一块田埂上张望远处,在听到秋泓的话后,他有些诧异地转过身,问道:“没有回墓葬群,那陆警官会去哪里呢?”
秋泓没答这话,他转而问道:“之前你说,你认识那位参与了发掘工作的老师,那除他之外,在这里进行考古研究的人里,你还认不认识其他的谁?”
“其他的谁?”祝时元努力回忆了一下,答道,“我有个师兄,毕业后去了梁州文物局工作,如果赵老师在这里,那他兴许也在。”
秋泓略一思索,抬了抬嘴角:“既然如此,那我想知道,之前在这里接触过那枚翡翠珠花的人,都有谁。”
岭城昇代墓葬群的保护性发掘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不仅樊州等地的专家学者赶来参与,周边省市的相关人员也在此聚集了不少,其中就有祝时元的同学、老师。
几经辗转,一天之内,两人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那个引着陆渐春来岭城,并为他做翡翠珠花与步摇鉴定比对的研究员。
这是一个面庞圆润,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他没拒绝秋泓的邀约,爽快地答应了见面的请求,并把见面地点定在了岭城县里的一家咖啡厅中。
秋泓到时,这位眼镜男士已经等候很久了,他笑呵呵地起身为秋泓拉开了椅子,又贴心地问他,想喝点什么。
“听说,秋老师是教历史的?”这人热情地问道。
秋泓扫了一眼他过分明媚的笑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对面那人急忙推过菜单:“我请客。”
秋泓没拒绝,接来菜单,认认真真地翻看了起来。
眼镜男士见此,笑着说道:“我听学生说,你对那座昇代孺人墓里出土的首饰很感兴趣,想找我探讨探讨。”
“我还想亲眼看看,那支蕉叶玛瑙翡翠流苏步摇,可以吗?”秋泓放下菜单,问道。
一听这话,那眼镜男士看上去有些为难:“这……恐怕有些难度。”
“有些难度?”秋泓一抬眉,“为什么?”
“大家都是同行,秋老师您也不是不明白,这些出土文物是要第一时间送入实验室,进行修复、检测的。”那人略带遗憾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实在没本事带着你……”
“可我只想看一看那支步摇,看一看它装点上了那枚遗失在外的翡翠珠花后,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也不行吗?”秋泓穷追不舍。
“步摇也是出土文物,”眼镜男士好脾气地解释道,“都是要……”
“可步摇不是就在你的手上吗?”秋泓打断了这人的话,他淡淡一笑,叫道,“祝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