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安小声道:“小的,小的怀疑过,但……”
“但里面有你相好?”秋泓毫不留情。
陆鸣安大窘,全然不见当年在夷中城里拿雁翎刀指着秋泓时的嚣张模样了,他满眼含泪,悔不当初:“在南边时,我就和锦鸢姑娘认识了,她,她只是个迎客的丫头,每日负责在门房里给客人递牌子,稍稍认得几个北牧兵。去年战事吃紧时,她还偷偷给我通风报信过,我……”
秋泓深吸了一口气,将一香珠手串砸在了陆鸣安的面前:“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把你们陆家的东西送到那种人手上!”
说完,不等陆鸣安争辩,他转身拿过马鞭,狠狠地抽在了陆鸣安的肩上:“混账东西,我把你调来北边,就是要让王老将军好好管管你的,你倒好,不光狎妓,还和天崇道的人不清不楚。你拿江山舆图给我,我还当你长进了,没想到竟是在那等淫秽之地得来的!来日我见了你叔叔,该如何是好?”
陆鸣安低着头,不敢回一句嘴。
等秋泓似乎气消了,他才抬起头,答道:“还请部堂责罚。”
“是该责罚你,”秋泓语气稍缓,“但眼下战事将近,我若责罚陆佥事,怕是要动摇军心,赶紧和那女子断了联系才是。”
陆鸣安只当是秋泓仁慈,又是叩头道谢:“部堂之恩,小的铭记在心。”
“起来吧。”秋泓丢下马鞭,“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陆鸣安无声地舒了口气。
回了驿站,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李峭如终于开口了,他问道:“部堂,你昨晚进去做了什么?”
秋泓一顿:“什么做了什么?”
李峭如直言:“火烧起来时,我在房梁上见你幅巾歪了。”
“幅巾歪了,”秋泓凉凉道,“这可是大事,你得赶紧写封信,告诉你二哥才行。”
李峭如抿了抿嘴。
秋泓瞧他这副神情,心里叹了口气,他把人带进书房,又好心地倒了杯茶。
“部堂……”
“不过,你确实该给你二哥写封信了。”秋泓没等李峭如开口。
“什么?”李峭如一愣。
他看向秋泓,对面这人的那双漂亮凤眼里好像挂着一丝悲伤,但更多的,是熟悉的冷漠与不近人情。
李峭如就注视着这么一双眼睛,听到了那句话:“我要你告诉他,你准备做北牧的降臣,回北都,投奔父亲。”
多年后,李岫如才明白,明熹四年初冬,秋泓去北怀,为何会偏偏支开他,带上李峭如。
因为,秋泓,这个似乎有心又似乎没心的人,在把李家三兄弟留在京梁时,就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有朝一日,必得舍去其中一个,做昇军北上的踏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