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没说话,他拉过椅子,坐在了沈惇的对面。
“换黑茶。”沈惇对服务生说道。
这间包厢外有个小池塘,池塘上立着古色古香的水榭楼阁和假山小桥,一眼看去,是典型的汉南风格建筑。可小桥后的半山亭却粉墙黛瓦,底下又铺着青石板路,于是风格一偏,又换成了两怀之景。
秋泓抿了口茶,淡淡地评价道:“不伦不类。”
沈惇笑了:“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就换上次那间北都庭院风的包厢。”
秋泓放下了茶盏:“罢了,还是这里吧,坐在那地方跟我要登基了似的。”
这话放在一个月前他刚醒来时,是绝不敢说的,可慢慢地,在秋泓意识到五百年前的皇帝都死绝了后,他也像沈惇一样,变得大胆了起来。
“凤岐你若是做皇帝,定要比祝微强多了。”沈惇说道。
秋泓抬了抬嘴角:“我若是做皇帝,你不眼红?”
沈惇立刻叫道:“我为何要眼红?你做了皇帝我就是长缨处总领大臣,到时候,可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把我一脚踹走了。”
秋泓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沈公倒是想得开。”
沈惇一凝。
就像是陆渐春喊“沈相”一样,秋泓叫“沈公”,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来者不善。
这人今日是干什么来的?沈惇心中一沉。
他就见秋泓不紧不慢地摸出了一张拓片,随后往前一推,放在了茶台上:“认得这个吗?”
沈惇神色貌似如常:“这不是……”
“关阳县方士墓墓志铭上的衔尾龙花纹。”秋泓接道,“我在家中发现了十来张,塞在各个角落里,甚至厨房的饭缸底下都藏着一张。”
沈惇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那拓片。
秋泓端着茶杯,笑吟吟道:“沈公不打算给我解释解释吗?”
沈惇拿过拓片,眼光有些闪烁。
“还是说,沈公觉得现在还没到解释的时候?”秋泓问道。
“凤岐,”沈惇苦笑一声,“你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我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来问你?”秋泓忽地拔高了声音,“当初难道不是你用那伪造的会试朱卷引我们来樊州,又诓骗着我去布日格那里寻找江山舆图,希望我能为你解开舆图上的谜团吗?若不是我提前把‘染春’留给问潮,令他以此接近天崇道,那个把我陪葬之物诓骗走的人莫不就是你了。还有,沈淮实,你应该早就知道那座方士墓的异端了,可若没有天峦横插一脚,引着我去了关阳县,你大概是要一直瞒我瞒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