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功成名就了。”许俏俏努力挤出笑意,对他行了福礼,“恭喜你,方大人。祝方大人日后仕途坦荡,前程似锦。”
许俏俏,你不许哭,是你先放弃的。
你原本就知道,他非池中物,早晚一天要鱼跃龙门,飞黄腾达。
当初你父兄用权势强迫他屈就,他日后功成名就,不和他们算账就不错了。
你根本配不上方廷秀,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现在又矫情什么?
说好了放手之后再也不见,你不能犯贱。
“怎么不能出现在你面前?这京城是你家的吗?你来的,她就来不得?”二丫忍不住道。
顾婉宁拉她,她还扭身子,“姑娘,您别拉我。方大人那么厉害,当初为什么要接受许家的救济?就算婚事不成,是不是实打实地帮了你?这么多年,供养一个读书人得多少钱?县丞家有金山银山吗?”
方廷秀沉默。
“就算她悔婚,可是这么多年,是不是真金白银,实打实地扶持你出头?婚事不成,仁义不在了吗?你对她悔婚怀恨在心,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什么别来京城,呸,你住海边的,管那么宽!”
“我没有怀恨她。”方廷秀道,“我只是怕自已……怕自已仗势欺人,威逼利诱,让她加履行当年亲事。”
他终于,把内心中最卑鄙不堪的一面展露了出来。
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想,自已现在虽然在京城里不值一提,但是回到镇安那个地方,权势却足以令人惶恐。
他甚至只要给镇安的县令写一封信,他就会说服县丞把许俏俏送来,哪怕许俏俏已经嫁人。
他用了极大的自控力,不让自已这些阴暗的念头占据上风。
他记着的,也是小姑娘对他的种种好处。
他不能让小姑娘恨他。
现在许俏俏站在他面前,云英未嫁,内心里那种占有她的欲望,又空前的高涨起来。
方廷秀读的是圣人书,断然不允许自已变成那般模样。
可是,他真的怕控制不住自已。
尤其想到,许俏俏特意为他进京,打听他死活……
除了她,这世上,还有谁在意他的生死?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所以他不想放手,一点儿都不想。
许俏俏震惊。
他说什么?
他还想着那作罢的亲事?
他想娶她?
要折磨她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顾婉宁叹了口气,这世上的痴男怨女啊,让人说什么好?
“你们俩一对呆子,真是急死我了。”她说,“俏俏,你为什么觉得你配不上方大人?帮他葬父,供养他读书,不离不弃,你对他有再造之恩。”
“方大人,你也是傻的。一个喜欢读书人的小姑娘,怎么会突然喜欢一个唱山歌的渔家小子?你们朝夕相对,你真的感受不到她对你的心意吗?”
两个人都在自卑,觉得自已配不上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