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长老却是义不容辞的站了出来,起首一人点头道:“我等亲眼目睹沙场一幕,大王所言句句是真……先王后来停驻在回夜宫中疗伤,我也是亲耳听到大夫诊断的。” 各族长听了更信七分——长老素来与金禅无什么瓜葛,金禅从不礼天虔信,与长老之间颇有隔阂,他的言辞当真可信。于是不免有人尖声挖苦起了金扈,“罢哦,想做大王都想疯了心,居然编出这种话来蒙骗,当我们是三岁孩童么?” 众人哄笑之下,金扈的面色涨成血红,随即却变为惨白,双肩颤动之下,蓦然爆发一声,“你们仔细看!” 他抖动着手中的巾帕,只见微微发黄的面料上竟有一滩干涸的污黑,隐约含着些紫。 “这是父王临死前用的巾帕……这血,是他一口口吐出来的!” 金扈的声音嘶哑粗烈,好似失去至亲的狼崽在嚎叫。众人不禁心中一紧,不由的细细打量着这件物事。 “有人在他的饮食里下了毒!” 金扈面容抽搐,歪斜着嘴瞪向一个个人,喊得声嘶力竭,“你们如果不信,可以让验毒师来看,这血污之中到底有着什么!” 听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众人心思不由浮动,有胆大的,却开始偷偷窥视金禅的神色。 金禅抬起头,眼风扫向四周,并不如何犀利,也不见任何急怒,众人被他神光所摄,却都不自觉的停下议论,帐中顿时寂静无声。 “二弟……” 金禅近乎是叹息着喊了庶弟,“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来挖掘宝藏的。” 金扈嘿然冷笑,“我知道你是来寻宝的,不会随身带验毒师——我已经请长老带来了,人正在帐外。” “我知道你若是要指证我,定然是会备下的。” 金禅毫不意外,却仍是平心静气道:“但是你可知道,验毒师需要多久才能确定结果?” 金扈一楞,好似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大概,一个多时辰。” 金禅微微冷笑,却是看向四周众人,“若是诸位愿意在此等待一个多时辰,我自然奉陪。” 变数 这话一出,各族长还未及反应过来,那掘地道入城的一队兵士听得真切,却纷纷喧哗起来,为首的队长知晓厉害,顾不得尊卑,众目睽睽之下开口道:“万万不可!” 顶着众人刀刃一般的目光,他单膝跪地,颤声道:“我们所掘地道虽然在回夜宫中隐蔽角落,但终究要被人发觉,若是宫中禁卫反向追踪而来,此处将会成为战场!” 接下来的话他也不必再说,众人都是戎马半生,哪还不知言下之义,顿时惊得面色惨白。 若是城中守军由地道中反向攻出,此地这点人马根本抵挡不住——狄国上层大半在此,岂不是被对方连锅端起?! 各族长原本是为瓜分宝藏而来,如今听说这潜在危险,恨不能马上起身离开,贪婪眼神在巨箱上来回打量着,纷纷道:“此地不易久流,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验毒可以回去再说,总会有个交代的。” 金扈面容抽搐,死死瞪住在场众人,奈何大家都惜命如金,更不愿虎罗平阳,纷纷喝令从人备马,帐外一阵人乱马嘶鸣,连素来少有的铁甲车乘都策动而来,准备将巨箱装入。 若是到了王庭,便全是金禅的人,到时候,他要毁去绢巾,还是要杀人灭口,都是一句话的事! 金扈再也忍耐不住,一刀甩出,竟将帐绳斩断! 顿时半面营帐垂落,马灯倾斜乱倒,将人们逼进半幅三角区域中,粗厚的毡毯纠缠在四周,却让众人齐齐惊呼。 金扈好似输红了眼的赌徒,浑身都在痉挛,他咬紧了牙,喘着粗气,一步步逼近众人。 “你——你要做什么?!” 有胆小的声音已经起了颤抖——金扈母家乃是暗杀世家,他又素来蛮横暴戾…… 周围人劝他回王庭再说,金扈也充耳不闻,明暗中他的眼睛亮得灼人,“先王死得冤枉……” 他意味深长的扫视众人,如刃如针,“其实,也未必需要验毒才能知晓真相……” 他慢慢展开手中布帛,凝视于血污旁的一点,好似在辨认些什么,“这毒含在血中,也是经久不朽……” 他随即伸手一抓,竟揪过金禅身边的侍从,将他的牙关捏得脱了臼,不由分说的将整块帛巾塞入他口中,用力一捏之下,竟生生将帛巾让他吞下肚去! 这几下利落已极,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侍从已是噎得直翻白眼,连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