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不过无妨,这宫中为了清理奸细,也算是戒备森严,你还是拿了宝藏就罢,太过贪心可要当心噎着。” …… 金禅在地道外平静等待,终于有人出现,无尽地道中运出一只只庞大箱子,磕得地道上方土石直落,险些崩塌。 箱子共有十口,巨大而沉重,上好的精铁锻钢,四角刻有引颈向天的苍狼图案,粗犷大气中不失精美。 “果然是父王的徽记!” 在吞吐不定的火把中,金禅不期然想起父亲横死时那暴突的眼珠,满口的血污,他打了个寒战,半张脸浸在阴影中,显得有些鬼魅阴森。 正要命人抬往己方帐篷,却听外间人声喧哗,好似刀刃出鞘的声音。 “大王,各部族长求见。” 金禅的脸一阵抽搐,简直要怒不可遏了——跑到这荒野上来“求见”,显然是得到了风声,要来分一杯羹了! 这群人的嗅觉,竟是比豺狼还要灵敏! 他深吸一口气——眼下还不能与这群人决裂,“让他们过来吧!” 生变 匆匆而就的简易帐篷被揭开一角,黑茫茫只见人影攒动,好似来的人不少。 皮靴的声响混合着彼此招呼见礼的声音,到了金禅面前,众族长却是前所未有的规矩,竟无一人卖老,齐齐行了大礼。 金禅的面色越发难看,憋了一肚子的冷笑没放在面上,终究唇舌毒辣,“各位族长真的嗅觉灵敏啊!” 各族长面面相觑,有人恼怒,大多数人却是深沉交换了目光。 金禅心中隐隐咯噔一声,却仍是微笑从容,“你们是不放心,怕我私吞了宝藏吗?” 他侧身指了身后箱笼,“这些都是将士们挖隧道,从回夜宫地底取出的,件件桩桩,都是我父王的兵戎汗血换来!” 各部族长终于有些面色赧然了,西余老族长本就是最没心计与大志的,见他虽然语带负气,却仍愿意与各族共享财宝,连忙道:“前王铁骑彪炳,纵横天下无人能及,都是托他老人家的福,我们才能从汉地掠来这些财物……大王如此慷慨,愿将此分赐我等族民,我等无以为报,只有拼死效忠阵前了!” “这话太重了,我实在不敢当啊……” 金禅听他首先服软表态,面上终究笑意转暖,“这些金玉器皿不能吃穿取暖,我一人独占又有什么意思?!零散分到各部,交于行商换来各色用物,才不负父王血战千里。” 各族长放下心来,连忙又是一阵乱哄哄赞叹,将先王与金禅都褒得天高,金禅听了毫无得色,话锋一转道:“此处离城中太近,若是落入斥候眼中,只怕平生祸端,且等将士们将这些箱子运回王廷吧!” 各族长纷纷称是,此处大约有多少箱笼他们也是见在眼底的——巨大的箱子直到人头顶,十几只排成两列,缝隙中隐约可见金光宝气,这么丰硕的财物绝对是少不了大家有份,众人正笑赞着要起程离去,却听帐外远处一声暴喝,宛如春雷烈炸—— “且慢——!” 这一声将众人所有的动作都僵住,愕然之下,早有人揭开帘帐朝外看。 夜色苍茫,天边累云急坠,宛如飒然乌羽,沉沉压下,无尽荒原之上,浩浩荡荡一群人马正疾骑而来。 漫天尘沙,宛如众人此刻心情,有眼尖的已然开始惊叫! 扑面而来的土尘让人觉得不快,更让人不快的是领头之人又尖又响的嗓音! 一道身影疾迅而入,踢开帐外镇石,站在门前扫视众人,眼中满是桀骜笑意! 金禅眯起了眼,双瞳因震惊与冷怒而凝为两道闪亮煞点,“二弟,你怎么……” “怎么,我来不得了?!” 金扈嘴边啜着冷笑,低低说道,他半垂了头,整张脸都沐浴在昏暗中,壮硕的身材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宛如张牙舞爪的鬼兽。 金禅心知肚明他今日来意不善,却是从容笑道:“二弟你今日居然敢出现,真是好勇气……” 他的声音不高,众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你之前数次派人来王廷杀我的帐,也该好好算算了!” 此时寒风飙起,众人皆听出他话中杀意,不由各个倒退了一步。 金扈乃是先王的幼子,他的母妃出身狄地最诡异阴森的暗杀世家,金禅登位后封他在偏僻边地,一直想除去他,却因暗杀世家的阻挠,不仅没能杀得了这个心头大患,自己也数次遭遇险境。 如此两人,一向是王不见王,如今却骤然对上,将掀起怎样的惊天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