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他……打的什么主意?” 朱闻平静问道。 疏真眼中波光一闪,晶莹剔透,“对他来说,这一着能把水搅混,把我推到旋涡浪尖上,还能揭穿挖苦朝廷的黑暗秘辛,让天下人离心——这笔帐实在不亏。” 她轻松的伸了个懒腰,笑道:“只要我的仇人们闻讯赶来一两位,我便不能妨碍他攻城掠地了,若能取我性命,他便再无掣肘,从此顺心快意,岂不更好?” 朱闻抬眼望定了她,半晌沉默不语,目光幽闪又似火热,牢牢凝驻在她身上,再无一丝空隙。 “仍是不想问我的真实身份吗?” 疏真淡淡笑了,声音低不可闻,却好似在他耳边吐气。 人隐 朱闻的手忽然从袖中伸出,攥紧了她的——温暖干燥,带些细微的疼痛。 略带强硬的力量将两人拉近,眉眼呼吸都只在咫尺之间,凝眸深处倒影彼此,疏真夷然不动,仍是低声道:“或者……你认为自己已然明白了什么?” 朱闻凑近她的玉颈,眼中的灼热与幽深几乎要将人吸入,“我只想听你亲口说。” 疏真凝视着他,幽黑瞳孔最深处,有着谁也不明了的光芒,“给我时间。” “好。” 朱闻干净利落的回答,却并不放手,将她拉入自己怀抱,替她整理好发间钗环,这才让她起身。 疏真走到阁楼的瞭台前,看着楼下满地狼藉血腥,缓缓道:“这边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的,你的回夜宫中倒是热闹了。” “哦?” 朱闻兴味的一挑眉。 …… 回夜宫中,主人门都已离去,叶秋百无聊赖的养着伤,忽然听见外面侍卫们一阵喧哗。 懒洋洋起身一问,却是被囚禁的瑗夫人被人劫走了,满宫里侍卫人手并不足,却也在尽职搜寻。 “这是真要开始闹腾了啊……” 叶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主人既然不在,军师也正在牢狱之中,他只得勉为其难命人去禀报朱闻,随即对剩下的侍卫吩咐道:“宫里这些女眷仆役,最好迁移出去,剩得碍手碍脚。” 侍卫统领不敢做主,也打发人去禀了朱闻,朱闻正在城头督战,听着这话蹊跷,他目光闪动间,却是退回正阁,径直向疏真问道:“宫里要出什么事了?” 疏真正在凝目垛口,轻然一笑道:“不是传说你这座宫下面有宝藏么?” “难道他们要……?!” 朱闻觉得有些荒谬,“就算下面有宝藏,他们难道能插翅飞进城里?” 疏真笑着凝目看他,朱闻脑中灵光一现,想起古代战例,已是霍然心惊—— “难道……他们要挖地道入城?!” 他一时觉得血往上涌,却瞬间冷静下来,“卫羽说他们曾经索要过全城地图……自从上次夜袭开城失败后,他们多日未有动静,竟然是打这个主意吗?!” “放心吧,目前要挖到回夜宫下面尚需数日时间——倒是这次趁着搜查瑗夫人,可以趁机把老弱妇孺疏散离开,也省得伤及无辜。” 朱闻总觉得这事匪夷所思,“我那回夜宫下真有什么宝物吗?” “当然有。” 疏真毫不犹豫的答道,迎着他狐疑的目光,她的笑容在喊杀声中显得森然诡谲—— “里面埋着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物,一定会给那位金禅大王意外惊喜的。” …… 金禅站在军帐之中,有人快步来禀,他头也不回,声带蔑然讥诮,“又是那群老不死的在捣鬼?” “不……是,是……” 侍从听着这简直是大逆不道的话,却是难以回答,越发支吾。 金禅扯过密报一看,顿时冷笑一声,“这是天朝石秀搞的鬼,还是那位朱瑞王子的手尾?” 他一拳捶在几案上,顿时连骨盅金匙都跳得老高,“哼,大事当前,居然为了救一个做奸细的女人,先在回夜宫中打草惊蛇!!” 他想起密报上写的回夜宫中撤离多余人手,排查奸细,顿时心火一簇一簇的—— 从城外挖入的地道已经过半,眼看就到了紧要关头,那两人却弄了这一出! 他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道:挖通尚要数日,估计那时候宫中也会有所松懈…… 不甘的吸了口气,却觉得冷意直入肺腑,冻雨的寒意让他紧了紧身上的皮裘,“派人送信给那两方,此处战事,再不许他们插手一下!否则大家一拍两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