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到“她”一字时,面容冷峻,看不出一丝喜怒,不知是稀疏的月光,还是霜寒映入眼中,一瞬间晶莹而闪。 “小师妹吗?” 叶秋满不在乎的笑着,刻意在他面前提起这个禁忌的称呼,好似越见他痛苦,越是开心。 “没办法啊,我欠她这最后一个要求,若是不做完,今后怎么好意思行走江湖?” “她要你来杀我?” 萧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独特的沙磁稳宁。 “女人的怨恨,是比阿鼻地狱之火还要可怕啊!” 叶秋有些夸张的感叹着,瞥了一眼萧策,又道:“你当初没能彻底杀了她,如今她与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又怎会容你平安取过印玺?!” 萧策默然,并再不回答,他好似知道言语是多余的,缓缓的,从腰间拔出长剑。 剑如雪光。 …… “女人的怨恨,真真让人不寒而栗啊!” 同样略带夸张笑意的男子如此说道,相似的言语,却是绝然不同的心境。 朱瑞抚摩着手中舒卷而下的画轴,凝视着其中那宫装雪裳,长剑临城。 “真是美人……与萧淑容倒也有两分象!” “可惜啊,野雉就算有两根艳丽羽毛,也终究成不了凤凰。” 他轻笑着继续道:“萧淑容啊萧淑容,这么多年来,你都不过是别人的替身,你……怨恨吗?” “继续保持你的怨恨与阴毒吧,不……你的怒火将越见高炽……” “只要,继续不停的刺激你。” 他最后一句,轻若无声,仿佛只是个口形。 说话间,他的手轻动,已然将画轴卷好,系上。 他的手裹了细纹布,不曾留下任何指痕,实在是老辣无瑕,绝无一丝痕迹。 …… 萧策收剑入鞘时,虽然面色不变,额头却已悄然滴下冷汗。 这一场,他胜得极险。 叶秋仍在大笑,好似胜负与他毫无关系,鬼魅似的身法之下已然走远,只留下一串笑语,“师兄,你也未进步多少嘛……” “小心啊,小师妹下了绝杀令了,绝不容你活着走出北疆……” 萧策听着这一串恶意调侃的笑声,面色并无任何改变,只是束在袖中的手掌,狠狠握紧成拳—— 你,真要与我为敌到底吗?! …… “真要与他为敌到底吗?你真的恨他到如此地步?” 叶秋回到宫中时,几乎是拂晓,他直接问道。 “一下子两个问题,我该怎么说好呢?” 疏真居然情绪不坏,在绣绷上描着样子,一手已在挑选丝线。 “如果是造势 边城夜寒,荒月朦胧,晶莹霜华凝在檐上,宛如梦幻空花。 夜风似刀,悄然行在屋脊上的脚步却是从容不迫,不曾因冷霜滑腻而有半分停顿。 萧策闪过身后疾飞而来的冷箭,前方如荧鬼一般的绿点又起——无数匪夷所思的暗器朝他招呼而来,宛如暴雨怒泻。 身后的冷剑如影似随,黑暗中不知有多少人在觊觎他的性命。 “小师妹已经下了绝杀令,她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北疆……” 叶秋言犹在耳,这般冷冷的杀意已如跗骨之蛆,那熟悉的黑暗气息背后,隐约浮现出一张冷然丽颜—— 疏真! 他的心中一痛,仿佛空落落散了一格,又似愕然不敢回味——她真正恨我至此了。 一阵寒意拂过周身,悲伤萧索的滋味在口中逐渐化为苦涩,难以言说。 萧策抹去剑上的血迹,衣袂飘然间,已纵身而去,暗处的寒光闪烁嗜血光芒,仿佛永不歇止,北疆荒月仍是一派迷朦,清凌凌的光芒之下,人影晦沉,金戈交击的声音也逐渐被风声掩盖。 …… 金禅接到秘报后,竟有些呆住了,“她居然调用全部暗中势力来围杀萧策?” 他沉吟回味着这个消息,面色逐渐缓和,眼角笑意也越见扩大——疏真虽不掌兵权,却也有直属的隐秘手下,如今却奉她之命倾巢而出,只为取得萧策的性命?! “女人哪……” 金禅摇了摇头,却是松了一口气,“就算是再聪慧冷睿的女子,面临这爱恨入骨的局面,都会失去冷静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