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清咳一声,随即便识趣的告退,大门合上时,半昏暗的殿堂深处,朱炎的身形仍是昂然挺拔,不知怎的,却染上了几分孤寂。 …… 夜深沉,梆更的声响在暗夜中格外惊心动魄。 陈姓侍卫手中捧着个精致木匣,脚步好似不紧不慢,一颗心却是急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匣子中所装的,乃是号令兵马的虎符。 在失踪多日后,它终于要被运送出宫。 他额头隐隐见汗,七拐八弄之下,眼看便到了靠前廷的花苑。 只要双脚离开此城,这事便办成了。 他如此想着,正要趁隙离去,下一瞬,他的眸子因火光而微微闪光—— 宫门前,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来了很多停软轿,光彩溢美,尊贵典雅! “这是在做什么?!” 赵侍卫皱眉道。 款款笑声在人耳边响起,只听居然有人盛装而来! 朱闻! 他在做什么?! 周围好似繁灯四起,宝树银花一般,妙龄宫女们提着各种灯盏,正在四周巡游。 赵侍卫站在树丛之中,一动也不动,等这队人马过去。 偏偏此时,队伍停了。 朱闻好似兴致很高,对着旁边一人道:“早就听说你们能表演一手好的幻术,现在景也有了,灯也有了,何不试试?” 那人是个老头,笑得很是谄媚,“君侯要看什么戏法?” “你变些水果啊,绸缎啊总也没什么希奇……” 一旁的疏真挽着朱闻,声音慵懒,“不如,你把君侯的虎符变没消失?” 算帐 深更半夜,他们在做什么?! 陈侍卫凝神一看,就发觉那金帛披身的几人,乃是最近北疆颇受欢迎的幻术耍戏艺人。 夜半游园看杂耍,真是好兴致! 他皱了皱眉,却潜伏在林中一动不动,一心只想等这些人耍笑完了就离去。 谁知那新近宠上了天的黥面女子,居然娇声说出了这一句! 陈侍卫听到“虎符”二字,心中咯噔一声,闪过不祥的警兆,正要咬牙闪身而退。却听朱闻轻笑道:“什么不好玩,你非要拿虎符来试幻术……” 随着众人脚步的沙沙声,一众人已经走到陈侍卫身畔,陈侍卫知道掩藏不住,主动闪身跪伏在道旁,表面虽然无异,身上却是汗湿重衣。 朱闻微微颔首,好似只对他有个粗浅的印象,便回过头去跟疏真调笑,“算了算了,为博你一笑,就算拿虎符来作耍也没什么。” 于是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即便有人将一只盒子捧到老艺人跟前,老艺人双手合什喃喃有词,以带有咒纹的玄红二色布巾遮盖,再打开时,果然空无一物。 “虎符果然变没了!” 疏真笑声甜脆,众侍女也随之惊呼,手中灯盏摇曳处,更见潋滟光波。 陈侍卫心中警兆大作,跪行几步正要从人群中走脱,却听疏真笑着问道:“果然神奇,却不知道虎符到底被变到哪里去了?” 那老艺人躬身一礼,随即居然看向了他—— “老朽已经把它变到这位侍卫大人身上了。” 这一句平平淡淡,听在陈侍卫耳中却好似晴天霹雳! 当下便有侍女笑吟吟前来在他衣中摸索,很快便找着了那只小匣,当虎符的玄金色光芒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一片啧啧声称赞。 所有人都在夸赞老艺人戏法变得出神入化,陈侍卫却仿佛全身浸在冰水之中,惨白了一张脸。 疏真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接过虎符,略微一看,递给了朱闻,“这个物件,君侯还是小心保管为好。” 两人说笑着走远,众侍女提灯远去,只留下陈侍卫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 …… “为何要对那人隐而不发?” 朱闻问道。 疏真把玩着装有虎符的匣子,轻声道:“闹大了打草惊蛇,更何况,城外还有大军压境。” “金禅……” 朱闻一时也大为头疼,目前战事若即若离,胶着不见起色,金禅气势汹汹,好似非要杀进城来。 “狄人一般掠过衣食就走,绝不会对城池多加眷恋。” 他喃喃道,随即想起坊间传言,自己城中有宝藏,不禁摇了摇头,觉得匪夷所思。 疏真微微一笑,半边雪白容颜在夜色下,竟有着摄任心魂的绝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金禅那里也不会多太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