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仍蒙着面,十几缕长辫却昭示了他的狄人身份。 朱闻静静看想她,“我知道你是狄王的庶弟——你不在王帐,到我这里意欲何为?” 金扈低笑一声,“当然是……杀你了。” 他声音不大,黑瞳凝聚处,竟在瞬间生出狰狞杀气,让人浑身冻结一般。 朱闻哼了一声,“上次那些人果然是你派来的。” “不过牛刀小试而已。” 金扈仍是笑嘻嘻的,杀意虽盛,却并如决绝焦急之态。 “既然如此,何不动手?” 朱闻虽然对着开口,目光却是一闪,凝望着他肩上扛着的娇弱身影,只觉得怒不可遏。 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金扈笑了一声,单手在疏真脸上摸了一把,笑道:“真是吹弹可破……丑虽丑了点,肌肤身材却是一流啊!” 朱闻眼中一沉,瞬间仿佛有血色岩浆要喷薄而出,却终究忍住了,“你想怎样?” 金扈笑道:“要杀你随时可以,今日却是想跟你做个交易——用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他抚摩着疏真的脸,说到如花似玉,眉间嘲讽之色更重,“跟你交换那颗御印。” “御印……?” 朱闻听他一说,却简直如坠云雾,面上杀意也被愕然迷惑打断,“什么御印?” “明人面前就不必装腔作势了——我一位朋友言之凿凿,朝廷的一枚御印落到了你手上,连石秀那只老狐狸都对它垂涎三尺呢!” 金扈想起朱瑞的使者所说,暗中却思绪快如电闪—— 身为狄王之子,他对中原也算颇为熟悉,皇帝的御印有好几枚,根据功用、场合、身份的不同,有的大如银盆,有的只有甲盖一般,这枚印章用于何处,朱瑞不肯明说,只是推到了石秀身上,而石秀此人根本就是老奸巨滑,他若是孜孜以求的物件,定然是绝世贵重之物。 想到此处,他手中翎刀一紧,“快些拿出来,否则她立刻丧命。” 同谋 朱闻的瞳孔紧缩,在淡金日光中几乎凝为一点,“你若伤她一丝一毫,也休想全身而退!” 卫羽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隐然觉得不对,“金扈王子,你所要的御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是谁告诉你这一消息——如今世道险恶,千万不要被有人心利用啊!” 他这一番话毫无平日的刁钻凌厉,倒是十分中肯,无奈金扈却毫不领情,冷笑声中,手中刀势下逼,沁出一道血痕来,“为了这枚印信,那位欧阳大才子枉送了性命,此事岂能有假?!” 他正要再加威胁,却只觉眼前残影一闪,劲风疾扫而来,间不容发之间,勉强避开咽喉,肩膀顿时剧烈痛入骨! 他倒抽一口冷气,手掌失力之下,疏真已是身形滑出。 金扈看向自己的左肩,只见光洁肌肤上竟是一个漆黑血洞,深可见骨,看大小形,竟是以中指生生戳入所致! 他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面色大变之下,却似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凝,竟暴现凶光!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定了疏真,“你……!” 疏真已然退至朱闻身后,拢了散乱的单衣,整个人都似弱不禁风,方才那狠辣出手好似与她全然无关。 “好……好!” 金扈好似疯癫一般,仰天狂笑,笑声中透出狂暴恨意,更有诡异凄凉—— “这种伤痕,真是令人眼熟哪!” 没头没脑的,他冒出这一句话来,趁着所有人一头雾水,他长身跃起,幽灵一般从宫墙上掠过。 “什么人——” “抓刺客啊!” 终于有侍卫眼尖发现,顿时人声鼎沸,林中三人面面相觑,各自露出苦笑来。 “我养的这些侍卫,嗓子还真是清亮。” 朱闻苦笑着打趣道。 …… 叶秋闻讯急急而来,一见面几乎气急败坏。 “你又擅自拿了我的药?!” 疏真懒洋洋倚在榻上,并不看他,只是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玉套。 半晌,她才宛然一笑,“这么厉害的毒药,放在你身上也是无用,不如给我防身一用。” 叶秋看她那镇静自若的神情,气得眼前一阵发黑,恨恨道:“夜路走多了小心遇鬼!” 他停了一停,竭力放缓了语气道:“金扈狡诈阴险,只怕已经看出了端倪。” 疏真放下手中玉器,轻声一笑,“即使他明白过来,也该去找他兄长算帐。” 叶秋目光闪动,显然急不在此,“你与金禅之间的这个秘密,一旦公之于众,便是滔天大祸!这个后果,你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