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狄人舔了舔嘴唇,眼光因欲望而暗沉了几分,他随即便扑了上来。 “你不要过来……!” 女子柔弱无依的声音,却更激起了他的征服和肆虐欲,他哈哈大笑着,黝黑带茧的手伸入衣领中,正要一逞兽欲,下一瞬,他的狞笑凝固在了脸上,逐渐化为不敢置信—— “你——!” 月华在此刻脱出云霾,流泻而下,明暗之间,肢体的交缠中,有金光一隐而没。 疏真喘息着,很是费力的从这人脖颈处拔出半把金绞剪,随即便有血涌如泉。 当啷一声,剪子从她手中落下,她的秀眉微颤着,终究咬了咬牙,唤了几乎失神的昭宁公主,“我们快走!” 两人踉跄着蹲身而下,昭宁公主浑浑噩噩的在地上趴行,手中小皇子几乎要落到泥泞之中,疏真在后边助推着,终于送她穿过了狭洞。 疏真大口喘息着,正待爬过,却只觉身后有人用力扯住衣领,浓重的血性味萦绕左右——粘腻的手指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用力,几乎要让人窒息! 眼前直冒金星……整个人仿佛被水没顶……这一刻她仿佛发了狂似的,用手中的刀剪朝着身后拼命刺去,任由那鲜血喷了自己满身满脸。 一刀……两刀……数十刀过去,死掐的力道终于减弱了,她用力挣脱开来,大声咳嗽着,咽喉疼痛的几乎发不出声——最后回眸,是那几乎已支离破碎的狄人尸体! 月光越明,从狭洞中钻出来的轻盈身影,却仿佛沐浴在血雨中一般,吓得昭宁公主又是摇摇欲坠。 …… 自御厩中牵出两匹骏马,两人极为狼狈的策动缰绳,穿过朱雀大街出了城门,却只觉得暗夜中星辰黯淡,完全不辨方向。 疏真不敢走官道——那里定是有狄人驻守,然而两人胡乱向西一个时辰后,却更觉四野茫然,藤蔓丛生,荒凉不见半丝人烟。 沿途零星有百姓的屋宇,却已被烧成了废墟,两人皆长于深宫之中,对外界地理环境毫无了解,凭着一星半点的光线,却发觉已跑到了一条湍急河流边。 这是灞水……还是洛水? 疏真竭力回想书中的记录,却颓然发觉自己根本只是胡猜——纸上谈兵终究只是笑话。 两人正在发楞,却听旷野之上,竟渐渐传来了人声呼哨,一答一和之下,隐约透出火把,却是不觉安心,只存诡异。 “不好,是山匪来了!” 疏真想起一事,顿时面色惨白到极点。 山匪 她服侍昭宁公主去给柔贵妃请安之时,曾经偶遇今上,闲谈之间,曾经提起京畿有灾民云集,随为首者揭竿而起后,便聚啸山林为匪,逢有司追缉,便化为山民,让人防不胜防。 火光越见闪烁,人声呼啸间,粗鲁汉子的笑骂声逐渐传入耳中,及人膝盖的乱草随风轻晃,好似也被这一幕惊吓。 一阵马蹄声疾响,虽然声势浩大,却也显得混乱参差,人影憧憧而来,火光中逐渐逼近——服饰各异,有些甚至一眼看出是抢了女子的衫衣改的。 为首者打一声呼哨,顿时骑队围住了这里,有人用长矛戳着乱草,吆喝道:“出来!” 少女的长裙在草间拖曳,那流光珠霞的色泽被火光一照,宛如萤月,山匪们对视一眼,眼中都有莫名的雀跃。 乱草被拨开,一双少女宫裙散乱,警慎地靠在一起,美眸中有水气微露,火光照得耳边明月铛耀眼无比,更衬得花容月貌。 粗鲁大汉们轰然大笑着,有人上前来,不由分说的打飞了疏真手中的刀剪,随后将两人五花大绑,捆在了马后。 “这婴孩怎么办?” “看他穿金带银的,也许有家人来赎,也带上吧!” 话未毕,一行人便朝着远处的重山深处而去。 …… 绳索紧紧的勒进肉里,一天没进水米的嘴唇干裂出了血口,疏真舔了舔嘴唇,再看一旁的昭宁公主,却已是哭得累了,依然昏睡过去。 山匪并未对她们有所不轨——实在是因为抽不出空隙,京城被狄人奇袭攻破,满城百姓都惊恐哭号,有胆大的已然从半禁的城门逃了出来,狄人忙于掠劫,便也没有阻拦。这些百姓大多家境富庶,到了城外却被早已等候的山匪们盘剥一空,他们是欲哭无泪,山匪们却是乐不可支,连淫辱女子也抽不出空来。 不能坐以待毙! 疏真咬牙忍住饥饿的眩晕,随即将手上的绳索靠在门槛处来回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