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岑思卿感受了皇帝眼中的一丝冷漠和决然。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壁,将他与皇帝之间的信任隔绝开来,令他的心头瞬感无比沉重。
紧接着,皇后继续火上浇油地哽咽道:“逸铭当年也是一时糊涂大意,错信了歹人。若不是岑思卿居心叵测、别有用心,说不定逸礼如今还活着,逸铭也不至于要远赴骞北,受与父母手足分离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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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言辞犹如一把利剑,直插皇帝的心头,令皇帝回想起了六皇子的英年早逝,以及三皇子的离宫,一时心痛难忍,转而怒不可遏。
终于,在沉默片刻后,皇帝显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盯着岑思卿问道:“逸礼之死,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岑思卿跪在地上,不敢有任何犹豫地立即答道:“与儿臣无关。”
“好,那此前你被禁足,真的是逸铭对你下了毒,还是你自己为了脱身,而服的毒?”皇帝继续追问道。
“儿臣没有。”岑思卿答道。
听了岑思卿所有的回答,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原本期待岑思卿能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能够证明他自己的清白,然而,岑思卿的回答却只是一句又一句的否认,让皇帝感到无比的痛心和无奈。
这时,五皇子顺势哭丧着脸,一副被命运抛弃的可怜模样,起身对岑思卿指责道:“若不是因为被你岑思卿推下塔楼,导致残疾,本殿下也不会在古塞国备受欺凌,度日如年。”
五皇子的话语,再次令皇帝内心涌起了一股悲愤。若一切都如五皇子所说的那般,皇帝暗想,岑思卿虽然在议和之事上立了功,但是,若五皇子没有坠楼而残疾,古塞国的君王也不会因此而毁约,再起战事。思来想去,一切都事出有因。
皇帝怒视着岑思卿,声音沉重地说道:“朕可以相信你。不去信那宫婢和侍卫的证词,也可以不信逸安说的话,还有那失踪的太监对逸承说的话。只要你能解释清楚!”皇帝盯着岑思卿,然后恼羞成怒道:“若是你心里没有鬼,为何要去缝补这样一件旧衣的衣袖?”
岑思卿也被皇帝的愤怒所震慑道,他用微弱而无力的声音回答道:“儿臣从前便只靠这几件单衣度日,缝缝补补也情有可原。”
皇帝夺过皇后手中的布料,走上前,将它们抛到了岑思卿的面前:“那为何,会与逸安坠落云岚阁时,手中握着的布料如此相似?那名太监又去了哪里?”
岑思卿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皇帝,答道:“儿臣不知。”
这一回答,令皇帝更加气愤。他气愤的不仅仅是眼前的证据确凿,而是更加气愤他对岑思卿的信任,终究是错付了。
皇帝背过身,点了点头,说道:“好,好。既然你什么也不承认,朕也不逼你。”说完,他坐回了主位之上,沉吟片刻,然后对众人宣布道:“即日起,革去晏王清秋阁参知政事一职,发高墙,直到查出企图杀害靖王的凶手为止,不得释放。”
皇帝的这个命令如同一记重击,瞬间击中了岑思卿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跌坐在了地上。
高墙,乃是皇城之中专门监禁犯了重罪的皇室宗亲之地。一旦入了高墙,想要出来,那便是难如登天。
岑思卿不理解,当年三皇子背负着杀死六皇子的罪名,也只是囚禁雍德宫,然后遣去封地。为何如今,皇帝却要将他送入高墙?
然而,皇帝之所以会下如此狠心,全如二皇子所料那般,皆是因为皇帝对岑思卿的期望越大,对他失望也就自然会越发沉重。
岑思卿再次慌了神,他宁愿皇帝治了他的罪,将他流放或下令赐死,也不愿终其一生囚于高墙之内。于是,他立即跪起身,用颤抖的声音对皇帝喊道:“父皇。。。”岑思卿眼中泛出泪光,神情受屈却坚定地说道:“儿臣没有企图杀害和陷害任何人。。。”
皇帝深深地看了岑思卿一眼,最终,还是双眼一闭,毅然决然地抬手示意袁福,将岑思卿带走。
岑思卿看着皇帝的大手一挥,自己的整个命运便在顷刻之间崩塌。他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岑思卿的双眼中充满了无奈和失落,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一切,包括他的生命和灵魂。
“晏王殿下,请吧。”袁福轻轻走到岑思卿的身旁,惋惜地看着岑思卿说道。
岑思卿失魂落魄地起身,表情木讷,眼中透露出一丝惶恐的神情。他的心头仿佛被无尽的黑暗笼罩,无法摆脱。步伐间,他如同行尸走肉般,跟随着袁福一步一顿地离开了裕华宫的大殿。
残阳如血,映红了天际。
岑思卿的眼中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变得黯然失色。他默默走向皇宫外,每一步都似乎沉重如铅,每一步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身后,远处在残阳之下闪着金光的紫宸殿,默默目送着岑思卿的离去。它像是在悼念岑思卿曾经的荣耀,又像在嘲笑他如今的失败和颓废。
宁可无了有,不可有了无。
岑思卿低下头,苦笑了一声。看着自己被夕阳拉长的身影,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