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还不服输,在一山高过一山的涌浪里,她敛着湿透的睫毛说:“我与令正相比,谁更……”
江玦没让她问完,含住那片掀起就能气人的嘴唇,细细研磨一阵,而后道:“你与你相比,总是今日比昨日好看,明日比今日可爱。吾妻是你,吾室授你。那些话说着玩笑也就罢了,可别真当自己没名没分,随时可以弃我而去。”
李灵溪呵出暖融融的气,把江玦的手扣住,问:“我去无间地狱,你也要跟着来吗!”
江玦说:“不准你去。但若你一意孤行,我陪你。”
李灵溪埋首在江玦颈间,拿起他一缕乌发来跟自己的系在一起,最后绑上汗湿的红绸带,打了个死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李灵溪枕着江玦的胸膛熟睡,烛火明灭,腕间的赤环悄然断裂。
翌日,江玦将系在一起的头发剪下,放进兰花香囊里,另为李灵溪找了一根长长的红麻布条系发。
此时裴允将葡萄酒装满酒壶,向少阳门的院走去。
萧凡一早起来练功,身子还没热乎,就听院门口有人喊:“萧凡,我新得一坛葡萄酒,来邀你共饮。”
裴允自顾自在石凳坐下,萧凡收了刀,笑着走过来说:“你晨起去林子里练功了么,怎么头上还沾了片叶子。”
裴允抬手把叶子摘下,随手搁在石桌上,“刚从北林回来。”
说着,他给萧凡倒酒。
萧凡爱酒,但这一回,他的目光落在那片叶子上,若有所思道:“玲甲。”
裴允倒酒的手稳如泰山,心里却已经开始地动山摇。
玲甲生长在岭南,北方是没有的。萧凡早年游历四方,见过玲甲也不奇怪。裴允默默观察,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酒倒好了,萧凡却没有来接。他漫不经心地撕开那片玲甲叶,取两边的叶瓣往后折,用叶茎穿过交叠的叶瓣,最后搁在桌上立了起来。
一个玲甲叶片做的兔子头。
昨夜李灵溪说:“裴允,你见过姒容折玲甲兔吗没有一个玉苍人能忍住不把玲甲叶折成兔子头。”
如果萧凡真这样做了,至少说明他童年时期到过长生门。
裴允扶额,苦闷地喝完一杯酒,告辞道:“我突然想起,今日轮到我去九寒洞天给辞秋送饭,不能作陪了,抱歉。”
萧凡爽朗笑道:“你去罢,要不要给他带些酒!”
裴允说:“不了,惩戒期自然是要禁酒的。”
离去时,裴允回首看了一眼,萧凡的眼睛像黏在那个小兔子身上似的,许久没有移开视线。
萧凡,萧珩。
难不成他们真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