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仞剑滞留半空,在最后一刻保住江玦的命。
当场霎时鸦雀无声,沉默过后,苏无涯怒骂:“孽障,闪开!”
燕扶正责问道:“江玦,你纵容魔女杀人,又携魔女潜逃,已然站在公理与天道的对面,为修界不容。如今魔女劫取金乌,引妖邪出世,你还要护着她到几时!”
江玦死死挡在李灵溪面前,对苏无涯道:“深境崩塌是徒儿之过,徒儿轻信沈烟烟……不,我轻信李灵溪的魔毒之说,未能及时为她找到治愈骨灼的方法,让她痛苦难耐,只能走此绝路。”
李灵溪听到“骨灼”二字,捡剑的手不由得晃了一下。
燕扶正不敢置信,“你简直昏了头,不可理喻!”
江玦徐徐转身,字字清晰道:“师父,诸位仙尊、同道。江玦愿以己身召天桑琴心出世,代金乌镇国守邦,安天下生民。只愿四方妖邪尽收九幽,厚土之上再无杀戮。”
除了苏无涯,没人能听懂他的意思。
江玦的目光从繆妙、裴允和燕辞秋身上扫过,最后定格于苏无涯失望的脸,眼神里是万死不屈的执拗。
苏无涯听到他说:“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相求。”
簌簌白雪消却了人世喧嚣,每个人的耳朵都只能听见江玦的声音。
他说:“恳求师父,诸君,饶我妻儿一命。”
又是一番死一般的寂静,直到燕扶正暴怒诘问:“妻儿!你……你和她有了孩子!”
就连早就知道他们关系的桃山庄三人组也傻了,瞪着眼睛惊在当场。繆妙身子软了一下,让裴允和燕辞秋扶住,才勉力站稳。
苏无涯握剑的手发麻,不知是惊骇“我妻”还是“我儿”。
江玦自幼就是极乖顺的孩子,大小事上他有自己的主意,但总是尊师重道,明白事理。从未有目下这么一刻,苏无涯感觉这不是他的好徒儿江玦了。
李灵溪从身后拉了一下江玦的袖子,江玦心神一荡,想转过身去抱她。她还是沈烟烟,只有沈烟烟会这样,用扯袖子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琴心,”李灵溪忍着疼道,“不管你想用什么替我,我不需要,你别自作多情。”
江玦长叹一口气,横云裂在他掌中变小,成了锋利短刀模样。李灵溪立刻握紧他的手腕,却被反过来牵住,十指相扣。
群修面前,与魔女这般情深似海,无疑是云水门的奇耻大辱。
江玦顾不上那么多。在深境沦陷的背景前,他把李灵溪拽过来深深一吻,然后决绝地推开她,用短刀捅向自己的心脏。
“不要!”
李灵溪向他扑来,被横云裂结界隔开。他心志过于坚定,以至于灵力异常强劲,结界如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
“江玦,你在干什么!”
手起刀落,一瞬间血流如注。江玦痛苦万分,下手却毫不迟疑,他在心口处转了一下刀身,咬牙开挖自己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