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涯无言以对,心知江玦撞南墙也不会回头。
“我苏无涯怎会教出你这般狂妄任性的徒儿,若有朝一日你连累了云水门,我不认你这个徒弟!”
师父撂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江玦一怔,随即苦笑。
再过十日,繆妙解除禁足令,上圣堂峰来给江玦换药。江玦身上原有吻痕抓痕,现已浅得看不见,但繆妙再见他宽衣解带时,双手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他穿的中衣缝得别别扭扭,刺绣也粗糙得很。
“阿妙别哭,”他终于大发慈悲,肯开口说话,“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繆妙把一双漂亮杏眼哭成通红兔子眼,哽咽道:“我以为师兄带烟烟离开只是缓兵之计,没曾想师兄一走这么久,连师父的面也不见。”
江玦想给师妹擦眼泪,但实在抬不起手,只能说:“是我执意要与烟烟在一起,这一个月来,我都在找清一大师,只想先为烟烟解了魔毒,其他事情容后再说。”
繆妙摇着头,“魔毒去列山宗也解得,可你不愿意,你不愿意让她受苦!”
去了列山宗可不就只是解魔毒而已,沈烟烟绝对要被送进净魔法阵,痛个撕心裂肺,直到把魔核生剖出来。
“是,我不愿意,我害怕。”
害怕沈烟烟仓促净魔,令魔气反噬,像陈玄之一样丢了性命。
这算一个好理由,可繆妙听着“害怕”二字从江玦口中说出,不得不心底发凉,越来越多可怕的猜想浮上脑海。
“一定是沈烟烟自己不肯去,对不对也许我们都错了,她并不是被路平原带回魔宗的……”
江玦没有直面这个问题,转而道:“师父命你破译古籍残卷,是为了防止深境崩塌,妖王之力泄露。不论烟罗魔宗有何阴谋,也不论是谁要劫取金乌,只要我阻止它发生就好。”
繆妙又摇头,反驳的话却梗在胸口说不出来。
僵持半晌,她沉默着起身,深深地看了师兄一眼。随后决绝转头,像失了魂的傀儡般向外走,渐渐消失在鹅毛大雪中。
江玦半坐在地,五脏六腑似被撕裂,直痛到他骨头缝里。
他们试图用这种痛苦惩罚他,让他知错认罪,可他总是忍不住想,沈烟烟魔毒发作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疼。
有时疼晕过去,他梦见竹院化为泡影,不论他怎么修补,画面都破碎不堪。醒来时,身边没有熟悉的温软和香气,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是一见倾心,还是一厢情愿。
江玦蜷缩在地上,抱紧带长生印刺绣的中衣,不断抚摸针脚,神志混乱起来。
也许是梦罢,也许是仙妃镇新来的绣娘缝的……
不,不是,是沈烟烟缝的。
江玦喉头一甜,有鲜血冒出,染红他苍白的唇。他抿紧唇线,把白中衣推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