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弘义打定主意,当即开口道:“江金匠,你可有意出售这只金丝香球?”
见江琉点头,又比着手势继续道:“我愿以百两的价格买下这只金丝香球。且若姑娘愿意,范某还希望能收购你日后制成的全部金丝香球。”
全部?
江琉听了不由一愣。
范老爷报价一百两的时候她还没什么太大反应,毕竟她有自信,自己的这只金丝香球,至少在短期之内,不会有人能够轻易仿制成功。
只不过,等金丝香球流入市面上广为人知,保不齐就有别的金匠拆开研究,假以时日说不准也有人能参透其中诀窍。
江琉无意藏私,且大梁本就不缺手艺高超的匠人,自己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久而久之,兴许这种香球就成了平常之物,价格……自然也会慢慢下滑,带来的利钱也会随之逐渐降低。
范老爷经营金器行多年,对于此间规律应是有所预料的,因而听到他竟是想直接买断,江琉不由重复问了一句:“全部?”
范弘义肯定地点了点头,再次明确说道:“全部。”
“这种金丝香球颇为精巧,我在他处从未见过,姑娘即便能想出此物,应也是费了不少时日研究方能制成。”
范弘义说着,又是一叹:“范某虽自己不擅金工,却也知世上每每多出一种新的金器,都极为来之不易,姑娘愿意做上几只,范某便买下几只,权当……是与姑娘结份善缘了。”
江琉心间微暖,应了下来。
范弘义想的明白。
匠艺匠技,向来是用数年如一日的苦功换取片刻的光鲜,许多学徒都熬不住,没学多久就早早转行做别的去了,能坚持下来且有所小成的都是大浪淘沙,其中能做出新意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金匠除了苦功之外,前期所需用到的银钱也必定不少。
别看扬州城里大大小小金匠也有个数百名,多是学艺出来混口饭吃的。
这些人,哪里会有心思静下来钻研琢磨?如何能挣到银子,才是最要紧的事。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若一个人连自己都不能好好过活了,哪还有闲心做旁的?
范弘义见的人多了,他深知金工一事,看人重于看器,匠心比匠艺更为难得。
就好比今日的刘金匠,他家中的那只“传家炉”,虽今日未被叫破另一种用法,可明眼人略一细想就能明白,这只炉子的暗仓还能用来做什么。
这些年,兴许刘金匠胆子不够大做的又隐秘,因而也没被人察觉。自己的三十斤小金像,他也不过扣下了五斤,且还特意分成了三份取的。
若非这金像颇为重要不可有半点差池,范家也不会小心谨慎一尊一尊的称过仔细检查。
想到这儿,范弘义忽地福至心灵:三尊金像已被尽数熔成金水,自己正愁寻不见靠谱的金匠重新打造金像……这不,最最合适的人选就在他眼前呢!
范弘义放下手里的金丝香球,又几步走到江琉制成的金像面前,细细看了起来。
这尊金像不大,约莫也一不过一掌长的高度,与其说是拿来直接卖给旁人用的,倒更像是尊样品。
江琉跟着走过来,适时解释道:“范老爷,这尊金像是用铜打底,外部用鎏金工艺将金泥涂在铜器表面后火烧固定。”
言下之意,并非纯金。
范弘义猜的不错,这的确是江琉用作展示的样品。
世人对造像多有自己特殊的要求,若直接用金子打了,多少有些浪费金料了。是以她选用了便宜些的铜作为基底,先是打造出铜像,再在最外补一层金泥涂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