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飞花把完了脉,也过来坐下,从桌底的抽屉中取出笔墨和一叠纸张,开始写今日的诊录。
两人一人奋笔疾书,一人火烧金针,皆是静默不语。
“玄影、夷九。”写完后,梅飞花将门口候着的二人喊进来,将一张纸递给玄影:“今日起按照这个新的方子煎药汤。”
“是,多谢梅医师。”玄影一喜,接过药方,快步赶去天冲峰取药。药方其实不需要每日调整,梅医师通常是根据当天把脉的情况再决定是否要写新的药方。而往往调整一回,就意味着公子的病情好上一分。
夷九则是留下扶着公子擦身更衣。梅飞花带着江琉一道回屋歇息,剩下的事就无需她们操心了。
江琉没回自己的房间,却是跟着梅飞花进了她的房门。
梅飞花并不意外,引着她坐下:“说吧,有什么想问的?”
江琉沉默了会,问道:“顾公子中的毒是……”
梅飞花摇了摇头:“方才你也看见了,不是毒,是虫蛊。”
江琉思索片刻,又问:“这虫毒是附着在人的经脉之中?”
梅飞花有些意外:“你看出来了?”
江琉缓缓摇头:“我是猜的。方才梅姨落针之处,似是在经络要穴上,且针刺有些深,应是在内里。”她虽然不通药毒医理,却也练过九烟九式的内功功法,对人身上的经络穴位还算了解。
“我并不知是什么虫蛊,可每回针刺之时,必须扎进经脉深处才有反应。”梅飞花神情渐冷:“若我没猜错,这些毒虫是靠着吞食经络而生。”
“吞食经络!”江琉后背一凉。
若是如此,顾珩他如果没有得到梅姨的救治,岂不是会被体内的毒虫一日一日将周身经脉都啃食干净?届时、届时……她不敢再往下想。
这不但是要人性命,还要他生不如死。
梅飞花见她面色惊惶,知她已想通其中恶害,遂宽慰道:“好在他遇上了我,飞花针一出,什么毒啊虫啊通通都能引出来。”
唔,虽然过程痛苦了些。她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江琉脸上却未见喜色:“梅姨,您是将毒虫逼至刀口处,可每日才施一回针,其他时候毒虫仍是在体内啃食……”
“非也非也。”梅飞花摆摆手:“顾珩他每日还要坐药浴,那药汤可以延缓毒虫的行动,让其失去活力。”
虽无法彻底消灭毒虫,但能延缓发作已是极好了的。
江琉略松了口气,又担忧起来:“可让这些毒物随着血流出,顾公子他日日失血,对身体亦是极大的损耗。”
难怪他的脸色如此苍白。
梅飞花叹一口气:“没错。”这也是为何引毒虫一事只能徐徐图之。正如她先前和顾珩说的一样,若是一次性将毒虫尽数引出,他估计也就成了一具干尸了。
江琉皱着眉:“梅姨,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让虫蛊尽快排出?”
办法倒是有,只是……梅飞花摇了摇头:“楚阁主的玄阳内力倒是与虫蛊相克,先前也是他耗费大半功力才救回顾珩一命。”
虽说是耗费功力,实则几乎是以命换命了。自从回阁之后,她就再未见过阁主,想是消耗过甚闭关修炼去了。梅飞花心中一叹,依照阁主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无力再渡一次内力给顾珩了。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梅飞花倦意上涌,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道:“火灵芝。”
“火灵芝?”
“嗯,火灵芝可解天下阴寒之毒,那些毒虫怕火,火灵芝或能解那蛊毒。”
“那何处可以寻到?”
“阁内就有一株。”
阁内就有?江琉奇道:“那为何不用?”为何明明有能解毒的药草,梅姨仍是日日靠施针祛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