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可不是这样的。她进门前,顾珩人都在床上躺好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恹恹模样。
顾珩面色淡淡,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今日江姑娘在场,只着中衣略有些失礼,遂让夷九随意挑了一件轻薄的外衫,也不影响梅姨施针。”
没人看见的地方,他的耳尖却悄悄地红了。
门口的夷九:呵,男人。
梅飞花笑意转浓,也不戳破他,好心又多问了一句:“今日可要江姑娘帮你绑布条儿?”
顾珩嘴角微动了动,却是不吭声了,说要也不是,说不要也不是。
江琉没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暗流涌动,不过她今日并不想只在一旁干看着,也想出些力帮上些忙,遂听梅姨这么问,当即主动道:“我来吧。”
布条也已提前备好放在桌上,还特意选了几条新的。
江琉上前几步拿起布条,问道:“是要绑哪里?”
梅飞花眨眨眼:“手腕。绑的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待会儿下针时莫要让他乱动就好。”
江琉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径直靠近顾珩,轻轻执起他的手腕,轻声道了一句“得罪”,就开始动作。
衣袖绫罗轻如云烟,随着她的动作簌簌滑落,露出了男子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指节腕骨——以及上面交错着的深浅不一的勒痕,有的泛着红意,有的则呈青紫。
江琉的手不由顿了顿。
顾珩离得近,自是感受到了她的停滞,他不知自己腕间是什么模样,但总归不是好看的那种。
他试图抽出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江琉没应声,抓着他的手腕却是更紧了些:“稍等。”
她将布条轻轻缠绕在他的腕间,又从自己袖中掏出两个鼓鼓囊囊的长条布包,分别垫在他两只手腕的上方作隔,最后再收紧布条打上结。
这两只布包是她平日制针时用的针包,里头塞了些棉絮布条做成软垫,今日带上本是想用来收集梅姨用剩的废针,没想到竟是在此刻用上了。
顾珩怔怔地朝着她的方向。
女子的动作轻柔和缓,触手即离,可覆手相交之处传来的微末暖意却久久不散。
二人此时离得有些近,他几乎能听见她轻轻的呼吸声,嗅到她身上几缕清浅的冷香。
房中热气蒸腾而上,周遭似是起了薄雾朦胧一片,又似水波涟漪般圈圈点点氤氲开来。
心跳?仿佛开始不受控制,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他有些不适应,却并不排斥。
江琉收了手,后退一步问道:“试试,如何?”
顾珩骤然回神。
他依言用力挣了挣,无法挣脱,且有了软垫作隔,即便使劲时手腕上也没往日那么疼了,不由点头道:“很牢固,不疼,多谢江姑娘。”
江琉闻言也松了口气,能帮上一些微末的小忙,减轻一点他的痛楚,亦是极好的。
抱臂站在一旁看够了的梅飞花两手一拍,上前几步:“好了,那就开始吧。”
江琉会意,往旁边让出位置。
顾珩轻轻躺下。
梅飞花抽出小银刀在火上烫了烫,熟练地卷起顾珩的裤腿,下刀前又侧目提醒道:“待会儿可别吓着了。”
江琉微微颔首,定了定神,脚步却未挪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