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容貌姿态都甚佳,光是这一幅好皮囊已是能哄得许多姑娘家欢欣雀跃,方才也并无逾矩之举,怎就平白遭了嫌弃?原还想着夸一夸错银木饰的精巧呢……
南元金心下暗恼,赌气一般也将头撇开了。
好在台上很快就了新的动静。
当着众人的面,差役带着南元翎以及隔壁绢布行、杂货行票选出的行头数人一并行至台前,拿出名簿供各家登记,记录姓甚名谁,来历云云,并将行号店号尽数注明。
南元翎落笔很快,字迹龙飞凤舞,除了自己和钱氏父子二人,连带着江琉、王允、秋桐三人都一并列进。
差役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提醒道:“南小姐,列进名簿中的人,日后都可代表逸羽楼行事。”
前些年南家当选行头之时,名簿上可都只写了南老爷的名字。
“多谢官爷提点。”南元翎谢过他,笔尖却是没半点停顿,微微一笑道:“没有这些人就没有逸羽楼,我怎能不写?”
差役一愣,终是没再说什么,等几位新任行头都停了笔,便统一呈给端坐于台前的于主簿过目。
于主簿一张一张看过,直到看见逸羽楼这张写的满满当当的名簿,不由微微一挑眉,有些诧异:逸羽楼这一行人,倒是心齐。不过名簿上所书内容只要是真实的,即便再多写几号人也是他们的自由,官府不会干涉。
只是……于主簿的目光停在“江玖拾”的名字上,微微一顿,似是不经意般道:“江姑娘的名字,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南小姐,名簿上的姓名来历,不得有误,不得有虚,亦不得有假,你可知晓?”
这是委婉的警告。
台上与场内离得不远,于主簿的话也传到了场内众人的耳朵里。
于主簿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有假。
江琉蹙眉,当即便上前几步欲要行至台前解释。自己的身份的确有所隐瞒,她本无意牵累他人,断不能因己之故害的逸羽楼失去行头之位。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南元翎主动加上的,也看不见其他行当的名簿,只以为是官府登记时要求将相关人等尽数列明。
自己与逸羽楼之间不过是合作的契约关系,且契书共只签了半年,三月一过合作关系就断了,若是如此解释,应是能说动官府将自己的名字从名簿中剔除……
江琉飞快地想好了措辞,及至近前便是躬身一拜:“大人,民女……”
可余下的话还未能说出口,就被南元翎截断。
只见南元翎上前一步,挡在江琉身前,向于主簿行了一礼道:“多谢大人提醒,民女知晓后果,名簿上所书的内容并无差错。”
南小姐先前分明对自己的身份来历有所怀疑,为何此时却愿意出面替她作保?
江琉顿住了身形,视线旁落,不经意间扫过于主簿面前的桌案,忽然似是看见了什么,神情蓦地一怔。
台上的桌椅都是临时搭建的,桌案并不高,从她此刻的方位,正好能瞥见几张名簿上的内容:别家行头的名簿上,都只有着一或两行的字迹,唯独逸羽楼的名簿上,写满了整页纸。
也就是说,将她的名字写进名簿,并非官府的要求,而是南元翎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