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范弘义一拂袖,就要带头往外走。
府衙离这儿不远,不过几里地的路。
“等等。”
门外人群中骤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引得众人纷纷往那儿看去。
只见方才出声的女子容色清丽,身着一身素白襦裙,外罩浅云披袄,周身再无多余装饰。
立在一众人群中,显得格外清华沉冷。
“范老爷,刘金匠。”江琉朝着范弘义和刘日山分别颔首示意:“报官之前,不知可否先容我近前一观?”
周围人许多不认得江琉的,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姑娘又是谁?瞧着面生的很。”
“不认得呀,没见过,兴许是刚来扬州不久?”
“啊,我晓得,这是住在东关街上的江姑娘,上回我还请她帮我修缮过一支金钗哩。”
“哦?这么说来,她也是一名金匠?”
“没错,且手艺还不赖呢!”
范弘义不认得江琉,耳边听着其他人议论声,思索片刻后问道:“姑娘想看什么?”
江琉抬脚迈入刘家大门,绕过二人径直走向院中架着的火炉,道:“这只炉子。”
“炉子?”
范弘义不明所以,正打算继续问清楚,眼尾却瞥见一旁的刘日山神情骤然紧绷,话到嘴边又转言道:“姑娘随意看罢。”
刘日山捏紧了手中的秤砣,侧身上前一步拦在江琉面前:“姑娘,这只炉子是我家中秘宝,方才听闻姑娘也是同行人,莫非是想偷学技法?”
一只熔金的炉子,还称得上了秘宝了?
范弘义愈发觉得刘日山的反应太过奇怪,招来一旁随侍小厮附耳轻声吩咐了几句。
江琉眉梢微挑:“自是同行便该知道,熔金之时火候、柴炭、手法才是关键,至于炉子……”江琉没再继续往下说,却是善解人意道:“若是刘金匠实在担忧,我便在此承诺,日后绝不会使用和刘金匠一样制式的炉子熔金。”
说罢也不等他反应,回身朝着围观人群高声道:“还请诸位帮我作个见证。”
范弘义此时也看出来了,这位江姑娘与刘日山不是一路人,他率先开口应和:“好,我替姑娘作证!”
有了范老爷带头,围观百姓皆是纷纷应声。
这种情况下,若是自己再坚持不同意,倒是显得奇怪了。
刘日山抿着嘴角,只好不情不愿地微微侧身让了开来,心中不由暗恼自己太过急切而口不择言。
只不过……这位江姑娘一介女流,看着又如此年轻,想是路上瞧见了热闹跟着来的,方才出声打断兴许真的只是对自家的炉子有些好奇。
即便她懂些金工,想也发现不了什么旁的。
如此想着,刘日山一颗心稳当了许多。
这只大铁炉是父亲传给他的,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
还能叫一个年轻姑娘看出门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