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贤盛同样满身酒气:“你,你为什么不接受高祖的封官,那可是丞相!”
“你觉得我稀罕那个破丞相的位子吗!”张辅之眼眶泛红,“那个位子是你的,我从来没想着要过,就这样你还不愿意见我!”
祝贤盛低下头,半晌,忽地笑了:“该是你的,你就去拿呗,反正我已经坐不上那个位子了。”
“我再说一遍。”张辅之把酒杯重重地敲在桌上,死死地看着祝贤盛,“那个位子我不稀罕。”
“哈哈哈,好一个不稀罕。”祝贤盛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你不稀罕,可我稀罕!”
“你都知道我坐不上了,你替我坐上去也好啊!”祝贤盛指着他,“可你干什么了?当着百官的面拒旨,好大的气派!最后只落得了个太师的虚衔!”
“你放屁!”张辅之几十年来第一次爆了粗口,“谁说我是虚衔!我是平时不管事,那是我懒得管!高祖的那句‘代行百官之责’你当是说着玩的吗!”
“你也知道是高祖说的啊!”祝贤盛的身子有些摇晃,“别以为我不知道新帝差点就把你官袍脱了!你现在要是丞相,新帝他敢这么对你?!”
“行了行了。”陆恒之劝和道,“你俩啊,就为了这么点小事憋闷在心里这么多年,值得不?”
“说白了不还是挂念对方。”他叹了口气,“说开了就完了,继续喝酒!”
“喝!”祝贤盛的手差点没撑住桌子,眼看着人就要栽倒,下人连忙扶了一把,把他扶回了椅子上。
张辅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道:“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我当初拒了那个位子,就是不想跟你有芥蒂,要是这样你反倒心里有了隔阂,那我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他这般说着,苍老稳重的声音里竟多了一丝委屈,那个昔日里和天子针锋相对都能面不改色的当朝太师,却是在自己的老兄弟面前险些潸然泪下。
祝贤盛低下头,沉默了半晌:“你以后就走你该走的路,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不值得你俩干什么。”
“怎么叫不值得?!”陆恒之不高兴道,“这我也得说说你了,你把我俩当成什么了?和咱们哥仨的感情比起来,那高官厚禄算个屁啊!”
“而且你怎么就是废人了?”他指着门外,“纨枫,跟着你念了四年的书,连中五元!”
“他就是你!那小子知道你的期望,他愿意带着你的意志往前走,人生在世一辈子,不就是盼着有人继承自己的一身衣钵吗!”
“他能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
祝贤盛低声笑了:“他能不能连中六元还未必呢。”
“怎么就不能了?”陆恒之又扭头看向张辅之,“老张你来评评理,你就说纨枫那孩子能不能连中六元?”
张辅之却沉默了。
陆恒之诧异地扬起眉:“你觉得那孩子不行?”
张辅之摇了摇头:“不是他不行,殿试可是圣上选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