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林路深本人……由于他与系统关系特殊,我们不敢对他进行意识囚禁。”
“在终身监禁和永久失忆中,他自己选择了后者。”
“当时的执行者,就是李孤飞。”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阵子。韦波却总觉得耳畔嗡嗡的。他思绪很乱,抓了半天才捋出一支主线,“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关键是要想办法让李孤飞苏醒……如果,如果林路深真的有办法,”
司正明和张鹏举对视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张鹏举神色无奈,“先前,我已经提出过可以暂时向林路深做部分让步了。可是,有人不同意。”
“谁?”
“陆院长。”张鹏举说,“林路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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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的门被从外推开,几声脚步后复又关上。
林路深抬眸看去,眼底没有半分意外。
陆原和站在他面前,提着一个电脑包,眼皮轻微地动了下。
“听说,你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陆原和率先开口。
“是。”林路深一推桌面,朝后靠去,神态坦然。
陆原和走到林路深对面,眸色浑浊而阴鸷。他坐了下来,放下包取出电脑,“那你应该还记得,你大脑里的芯片,是我给你植入的。”
“你可以通过与南柯的链接,来操控系统;而我同样可以利用芯片,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从前你不听话的时候那样。”
陆原和打开电脑。一下接着一下,他指尖缓慢地敲击着键盘。
来自大脑深处的晕眩和疼痛从后脑开始,随后向上、向外、向额前眉间迸发,最后向全身蔓延。
跟过去一样,他变得几乎无法用脑,多半分思考都会疼痛难忍、意识昏沉。
这是林路深的陈年梦魇。他死死抓住桌沿,双目圆睁、近乎充血。
思绪不止。无论怎样痛苦挣扎,只要意识一息尚存,则思考永无停止。
眼前变得黑暗,眼皮逐渐再也睁不开了。林路深沉甸甸地开始下坠,在他的意识之海里。
童年的噩梦、少年的梦想和成长的失去,总是很难被忘却的;他好像回到了伊甸园的游乐场,坐在童话里的旋转木马上,每转一下眼前就变换一个模样。
十三四岁前的人生都是阴郁、孤独且苦闷的,四周暗淡无光,面前只有一条横平竖直的路直通云霄,极窄极陡,而林路深从不能相信攀上去的那个人会不是自己;
十五六岁时,天赋开始给他着色,像山泉一样肆意地淌进他的生命里;他比同龄人过得要容易,也因此骄傲而纯粹——他的世界变得非黑即白、非对即错、非友即敌,情感也如公式一样,不留半分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