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过了五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大祭司迎来了他躲不开的命运。
继承听天音的命运。
他早就对听天音有所了解,也知道从此以后再也做不回天真少年,但比起孤零零地过一生,族君已经给了他最大的恩惠。
大祭司坦然接受了。
然而积累了无数代的记忆,还是如山压顶一般沉重。
思绪混乱时,有一只手轻轻在头顶输送灵力,安抚着着痛苦不安的少年。
大祭司在听天音里看见了许许多多的东西,许许多多的人,细到每个角落,仿佛整个东山都分毫毕现地铺陈在他脑海。
然后他看见山道上,一颗种子蓦然从地里苏醒,破土发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出了雪白的花。是一株有灵的花。
这意识只在大祭司的脑海里只停留了一瞬,很快被其他事物淹没了。
后来天珩有跟他提及,山道上花开得好,比他爹在宫里种的那些漂亮多了。他那时便会想,那花灵还在么?
天珩叼了一口点心:“原来你是那株……白花?”
“木槿。”言昭纠正他。
“木灵真身特殊,你就这么告诉我们了?”
言昭眯了一下眼:“难道还能有人把我怎么样?”
天珩:“……”
没有。不敢。
大祭司:“所以神君是被听天音的继承惊醒的么?”
言昭沉吟片刻:“应该不是。”
修为更深后,他对化形之前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那时候,我应该是听见了什么声音,又或是感觉到了什么……总觉得很熟悉,很想听一听。但等我破土出来,那种感觉又不见了,所以又乖乖做了好些年的普通花木。”
“那天还有别的什么事发生吗?”言昭问。
大祭司:“倒没有什么……”他顿了顿,忽然想起给他灌注灵力的那只手。
“那天,族君似乎是把帝君请来了。”
大祭司道。
大祭司被天珩带出东山结界时,人还是迷糊的。
大祭司:“你怎么突然说要告辞?”
天珩:“你没瞧见他下逐客令了吗?”
大祭司:“……”
什么时候?他不就说了句族君请了帝君,然后言昭低眉笑了一下吗?
天珩:“就那时候,他用眼神下的。”
大祭司更迷惑了。
天珩笑道:“不说了……酸。不管他,我们也去人界逛逛。”
大祭司忙道:“等等,我……”
天珩对他脾气了若指掌,一个突袭在他耳根亲了一下。
大祭司的话当即梗在喉咙里,耳朵跟脖颈红了一片。
天珩轻笑一声,揽着他飞身下了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