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其实并不明亮,但谢扶云望向他时,眸中却含着半汪很浅的光。
“偷偷做什么坏事了?这么不敢让我知道。”谢扶云嗓音微哑,带着困倦懒散,“说来我听听。”
段清道“没有”,然後说想回灵储袋。
谢扶云看他片刻,然後右手在被子里摸索一阵,将那古旧香囊解下来扔到枕头边。
段清的视线刚挪过去,就听谢扶云道:“想进去就把刚才的话说完,师弟,你现在用的是我做的偶体,我不让你回,你在外面待到灵力尽失也回不去。”
他语速缓慢,带着不温不火的调子。
段清心中有虚,连抬眸与这人对视都不敢,但又更不敢实言相告,便随口说了件往事。
他曾经还在山上的时候,因灵根生得晚,学东西总是有欠缺,有次他学运火符,总是不得要领,又不想再请谢扶云帮忙,便独自一人坐在灵池一角,拿灵池旁谢扶云种的冰树练手。
他见那棵树长得结实,以为自己的火球不会烧坏它。
结果当然失算了。
他站在火树之下,与闻声赶来的白泽一齐呆愣望着。
那时谢扶云正在雪洞深处给一只大妖疗伤,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段清抓住了想回去告状的白泽,用了谢扶云给他护身用的束缚咒,把白泽定在了火树旁。
那之後谢扶云终于出来,白泽的尾巴都被火燎秃了。
“那火是我纵的。”段清跪在床边低着头,仿佛数年前还在谢扶云身旁求学的时候,虔心认错,“是我绑了白泽,嫁祸给它。”
话落他便惭愧不已。
白泽虽然通五行之力,但它非常怕火,所以当初根本不可能是它放的火,而谢扶云更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却还是罚了白泽,那就说明当时他就是故意惯着段清的。
段清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其他事由来搪塞,这件事虽说不算什么隐秘之事,但也好歹算是说得过去。
“就因为想到那个?”谢扶云把左手缩进了枕头底下,动了动枕头,整个人更靠近床沿,目光从一旁往段清脸上看去。
段清“嗯”了一声。
“是么,那我要是不信呢?”
段清沉默片刻,竟然轻声道:“别人也有灵储袋。”
撒娇不算,威胁更不算,倒像是受了委屈又空言大话的家中娇胄。
谢扶云愣了片刻,低笑起来,伸出右手往床下摸去,触到段清的手腕,便将他的胳膊捏了上来,放在床上,知他不会反抗,便肆意摆弄起人家的手指。
“这是谁家宝贝疙瘩喊委屈呢。”谢扶云慢腾腾地说着话,像是哄小孩一样,“师兄心疼死了。”
段清垂着头不吭声,半响才重复道想回灵储袋。
谢扶云沉吟一会儿,似是终于摸够人家的手了,这才‘大发慈悲’应了声:“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