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脚步不由缓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阶前女子,有几个瞬间她连呼吸都忘了,怔怔望着眼前玉雕一般的人,满心满眼都是说不出来的欢喜。
晏浮生生得太漂亮了,那是任何时候都不容忽视的美,尤其她那双若秋水兮的温柔双眸,林鹤恨不得将她模样刻在眼睛里,如此才能时时刻刻地看着她,时刻感到满足。
她满怀期待地望着晏浮生,等着她缓缓转过头来,眼神落到林鹤身上的时候,林鹤忽然紧张起来。
晏浮生皱起眉,迟疑了一会,打量着林鹤说:“你模仿她越来越像了。”
林鹤笑道:“你在说谁”
那一瞬殿内针落可闻,晏浮生的瞳孔微微一缩,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殿前那貌若英华的女子,身体已经不自觉起身离开了椅面,也许是因为在龙城时受过一次骗,她不敢轻易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林鹤。
或者说,她根本不相信林鹤会找她找到这个地方来!
她就这么失魂落魄地站在林鹤面前,那仓惶,惊喜却又不敢置信的神情惹得林鹤好生心疼,林鹤不复重逢之前的紧张,反而笑得坦荡,轻松,她上下打量着晏浮生,玩笑着说:“生生,我找你找得好苦,你下次不许再藏这么深了。”
那双水杏般明亮的眼忽然涌出清澈的泪,晏浮生双唇动了动,湿润的唇瓣间滑出两个字:“阿鹤。”
林鹤偏头一笑,牵起她的手说:“叫夫君。”
晏浮生怔住,脸上染起红晕,她平素里也愿意这样称呼林鹤,可林鹤让她喊的时候她偏偏说不出口,欲言又止了一会,气氛反而古怪起来。
林鹤看她罕见地难为情,禁不住笑出声,晏浮生皱眉说:“笑什么你可知这里是哪里有去无回的腐朽之地,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还这么开心做什么”声音越说越轻,语气里已经没了苛责,取而代之的是怜惜和动容。
林鹤将她揽在怀里,双手环抱着她,隔着衣裳贴着她冰冷的体温,又心疼地抱紧了些。
这些天她想过许多话要同晏浮生说,可亲眼见着了面时,她的嘴就像是上了枷锁,一点也不利索了,连抱着她的手都变得笨拙起来。
“我……只想着找到你,”林鹤润了润喉咙,温声说,“生生,哪怕你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怀里的人不可遏制地颤抖,身体绵软地蜷缩着,林鹤搂着她仿佛随时都能滑脱手似的,不一会儿晏浮生低下身去,似是恸哭。林鹤吓了一跳,心被狠狠揪住,慌忙而紧张地蹲下身来安抚她,坐在地上抱着她,双手驽钝地摸索,一只手掌心贴着她瘦削的后背,另一只手抚上她后颈,触碰她柔软的头发,让她将头枕在自己肩上。
心上人在她怀里哭得不能自已,林鹤感觉自己心脏都在发抖,呼吸时肋骨之下的脏腑都疼得发颤,眼眶不知觉地湿润了,手尝试着抬起来,许久才用指腹触碰到晏浮生的脸颊。
那汪泉水顺着林鹤的指尖流到虎口,不住滴落。林鹤心如刀绞。
身为人界的帝王,晏浮生不论受了多大的委屈也不曾失态,何况是如此这般不能抑制地哭,起初她竭力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可林鹤搂着她温声安抚她的时候,她终究没能忍住发出呜咽。
“生生,娘子,”林鹤替她拭去泪水,带着笑容安抚说,“好了好了,我找到你了,来陪着你,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寂寞,别哭了,娘子。”
晏浮生抬起眼看她,一圈红晕梨花带雨,双唇湿润含粉,眼波流转间,简直令林鹤醉倒。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晏浮生轻轻抽噎,玉手轻抚林鹤脸庞,她侧脸上仍有些淡不可见的斑痕,可这几分瑕疵落在林鹤身上更显俊美,神韵风流,当真是举世无双的仙人……晏浮生看得目不转睛,心驰神往。
“我找通往冥界的路找了很久,查了许多古籍,”林鹤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唇边吻了吻,双眸星亮地注视着晏浮生,顿了顿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如果你不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生生,我以后哪也不去,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怔了许久,晏浮生才开口说:“你都想起来了”
林鹤笑了下,摇头,“我想不起来,但我知道你对我一定很重要,所以我到处去找线索,去了解和你相处的点点滴滴,生生,也许我今后仍然想不起来,但我会去弥补……”
冰凉的掌心贴在林鹤唇上,晏浮生抬手掩唇止住她往下说,反而笑道:“想不起来,反倒是对我的宽恕,阿鹤,我最怕你恨我,可原来你心肠这般好,竟不愿去计较……”说着竟有几分悲戚。
“我知你不易,知道从前荒唐,”林鹤神情柔和,如那百折不挠包庇万物的神佛,“可我得到你的心,已是十分满足。”
晏浮生心中动容,泣不成声。
两人自见面时便不曾顾及周围其他人,偎在一块说了会话,直到晏浮生心绪平静下来,方才想起大殿里还有其他人看着。
亓驺在殿上默默看了许久,见晏浮生目光移过来,他才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这是你老相好她追你追到这来了”
林鹤起初根本没注意到他,此时听他语气似乎与晏浮生熟稔,可见并非寻常人物,尤其对上男子那双意味悠长的眼睛时,林鹤不由地生出敌意。
晏浮生只回头短短地瞥了他一眼,不将他放心上,回头跟林鹤说:“阿鹤,你莫理他,他原是冥州王,后败给惊羽仙君,如今是我手下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