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暗暗抽了口气,说:“应该不会。”
可林鹤并没有十全的把握,也无法完全冷静下来。她昨夜杀那二十几个追兵就已经很费力了,如果要直面徐翦,恐怕她没有胜算。
她担心答应带上赵璞这个决定会害死他,如果只是林鹤一个人,她完全没有这些顾虑。这时候赵璞悄声说:“林前辈,我们要不要跟上他们”
林鹤看到他双唇苍白而发抖,忍俊不禁道:“你若是害怕,现在跑还来得及。”
“我不会逃,我不想再逃了,”赵璞眼里泪光闪烁,哀求道,“林前辈,我跟随你……求你不要再赶我了……”
林鹤淡淡一笑,起身去牵了一匹马,她骑马跟在那些行尸走肉后面,画面滑稽,仿佛她才是那个赶尸人。
赵璞有样学样,他一紧张就说个不停,林鹤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终于受不了,找了一个话题道:“话说你这个岁数了,你爹娘没有给你安排婚配吗”
就像面对那些关心八卦的三姑六婆一样,赵璞没办法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低下头,脸红到了耳根,终于住嘴了。
但他只安静了一段时间,又说起临城的状况:“城里现在只让进,不让出,大家都很害怕徐翦,可根本没办法逃出去,像我们这样主动进城的人,实在很可疑。”
没等林鹤发话,赵璞又说:“……要不我们扮成走尸,把血抹在脸上,混在他们之中进城这也许是个接近徐翦的办法。”
林鹤说:“你小子鬼点子挺多的。”
赵璞受了夸奖,脸一下子又红了,他低着头,充满感激又腼腆地说:“除了你,很少有人这么夸我……”
林鹤随口道:“这是为何”
赵璞犹豫着道:“我和姐姐是双生,但我姐姐比我出色太多了,所有见过我们姐弟的人都知道,我姐姐有王侯风范,她比我强太多了……就连女帝陛下也喜欢我姐姐,他们说,女帝有意让我姐姐和公主联姻,如此一来,她说不定就会成为未来的帝后……”
听到这里,林鹤失了神,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
原来,她和晏浮生的血脉,都已经到了快谈婚论嫁的年纪,而她自始至终没能见过她一面。
林鹤眼眶发酸,她问赵璞:“你……见过她吗”
赵璞愣了下说:“谁”
“公主,”林鹤润了润喉咙,“你见过她吗”
“当然,”赵璞面上一阵不自在,他将头埋得很低,小声说:“七岁时,我和姐姐进宫当公主陪读,在宫里住了一年,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能见到公主,当她陪玩,我姐姐还带着我们两个翘课,翻墙看隔壁宫墙的宫女太监们打架,还捉弄先生,不过好多次都是我背锅……”
他笑着道:“有一次翘课还被女帝陛下逮着了,当时我们三个吓得半死,不过女帝没罚我们,只罚了公主一人,因为这事,我姐姐内疚了很久,后来我们三再也不翘课了……”
林鹤心里别提有多羡慕赵璞了,听赵璞絮絮叨叨说着和公主相处的细节,她巴不得原地停下来,听这小子说上一天一夜,她想知道更多的关于那孩子的事情。
但赵璞并不往下讲了,他低着头,想起难过的事情,不住地掉眼泪。
是啊,现在谁也不知道凤阳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传言说公主死在了叛军手里,如果真是那样,那简直太令人心碎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林鹤知道她再也无法隐姓埋名下去了,她想当面去问晏浮生,如果她们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林鹤这辈子都无法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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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将天下分为九州八荒,中州地处九州环绕之地,凤阳城乃政权中心,看似统管天下九州,辐射四方,事实上王权一旦衰弱,中州才是被其余几州辖制的那个。
平州处于中州西部,地势平坦,良田千里,人口众多,乃九州除中州之外最重要的地段。
瓜州叛乱之后,徐翦带着叛军南下,攻下了平州境内五座城池,其中包括了惨遭屠杀的周郡,阳县,以及蝶城,青冥,临城。
临城身为平州州城,虽未遭到屠戮,都城建筑完好,百姓们看起来相安无事,但实际上这里已经成为了徐翦的大本营。
临城四个城门之中,只有北门是开着的,而且有守卫严密把手,只让百姓进城,不让出城。
林鹤和赵璞在身上抹了血,披头散发,模仿活死人走路时的僵硬姿态,神情麻木,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混在那批死人之中,经守卫清点,放行。
一名独眼守卫看上了林鹤腰间别的剑,那看起来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剑鞘拿破布包着,剑身比普通的剑稍微长一些,可它却散发着一股独特而令人着迷的气息,守卫好奇地伸手去拿,手够到林鹤腰间时,林鹤忽然停住。
守卫愣了下,按理说活死人应该察觉不到他的动作,难不成这人是假扮的他认真打量起林鹤,想从她的举止之中找出怪异之处,可眼前这人脸色发青,眼珠子纹丝不动,连呼吸都察觉不出来,他想要进一步证实,正要伸手去摘林鹤脸上的面具时,身后忽然传来动静——
赵璞终归还是沉不住气,他看到守卫去拿林鹤腰间的剑时便已经慌了神,极度恐惧之下,他双脚突然不受控制地跑开,用身子撞开守卫,惊恐地喘着气,拼命地往前跑,一头栽进闹市之中!
“站住!”独眼守卫注意力被引开,他拔出自己的剑,盯着赵璞逃跑的背影,说,“快追住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