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语无伦次起来。楚照流听得眉心一跳,弹了弹指,一缕清风扫去,陈非羽脸上带着泪痕,呆了一下,情绪缓缓平复下来。“别怕,我进去看看。”楚照流揉了把他的脑袋,“要让你回去等消息,你恐怕也放不下心,其他人先回,你随我去吧。”这群半大少年六神无主的,见楚照流沉静从容的模样,心神终于定了定,却没离开,倔强地等在外面:“我们担心陈师兄,就在这里等候,请楚前辈千万要救救陈师兄,他人极好,不可能做那种事的!”一群小孩儿倒是很讲义气,楚照流笑了笑,也不勉强他们离开,领着陈非羽,指尖转了转谢酩交给他的腰牌,朝着面面相觑的巡逻弟子问:“我能进去吗?”“见令如见宗主,持此令者于流明宗内,百无禁忌,”为难了一下,巡逻弟子还是没挡着,低头放行,“楚前辈请。”如见宗主,百无禁忌。楚照流诧异地瞅了眼手里毫不起眼的腰牌。他知道这腰牌应当是个贵重物品,但没想到分量居然这么足,这种东西,谢酩说给他就给了?不愧是好兄弟!楚照流欣慰地想着,领着惶然不安的陈非羽,踏进了流明宗的接待大堂中。一进去,就看到跪在地上的陈非鹤,以及另一个不认识的少年,陈非鹤还好一些,另一名少年身上带着斑斑血迹,似乎是受了伤。陈非羽担忧了一早,一见陈非鹤,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急急地叫了声:“哥!”陈非鹤微微一震,却没有回头。堂内的气氛有些凝滞,随着楚照流踏入,空气才重新流转起来,众人的视线也从地上的两人身上,纷纷转到他身上。今日到的诸多世家门派,都在屋内坐着,楚照流一眼望去,才发现褚问居然也到了。而且坐在褚问边上,一脸无所事事地打呵欠,见他来了,转头就狡黠地眨了下左眼的,可不就是他离开前还半死不活的顾君衣!见到这两人,楚照流心底倏地升上股喜意,这才觑向坐在正中间脸色寒漠的谢酩,含笑问:“这又是在唱哪出戏,我来晚了?”作者有话要说:诡计多端的茶味小谢看着突然闯入的楚照流,众人神色各异。倒是神色冰冷的谢酩脸色微不可查地缓了缓:“怎么来了?”“我来不得?”楚照流轻哼一声,摇摇扇子,带着陈非羽上前几步,眼尾余光扫了扫跪在陈非鹤旁边的少年。转到正面看清他的模样,他的眼底流露过一丝惊诧。那个身上染着血迹的少年显然气力不支,脸色苍白,额上浮着些许薄汗。最主要的是,他撑在地上的两条手臂上,竟然生着双鳍。楚照流脑子里蹦出几个字:半人半妖。妖与人结合,有极低的概率能诞下后代,这种半人半妖体内流着人与妖两族的血,形貌上有的偏似人,有的偏似妖。但就算在一百多年前,妖族繁盛之时,半妖也很少见。毕竟人族与妖族之间仇深似海是一回事,双方都瞧不起彼此又是另一回事,人族觉得妖族是还未开化的畜生,妖族觉得人族是天资低下的低劣种族。而且流明宗与妖族之间有着血仇。谢酩当年亲眼看着父母亲眷被妖族屠戮,对妖族恨入骨髓,这半妖少年的突然出现,想必让谢酩的心情很不好,万一心神不稳,让心魔引发作……楚照流不自觉地往中间凑了凑,挡住谢酩视线,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视线无声交汇。本来看热闹的各家长老门主顿时一阵窒息:突然想起来,相传谢酩和楚照流是不是关系不好来着?如今楚照流实力恢复,要是突然和谢酩打起来,以这两人的修为,他们不得是惨央央的池鱼?立刻有人干咳一声,开了口:“楚长老竟然先我们一步到了,哈哈,许久未见了。”“听说楚公子灵脉已经恢复了,恭喜恭喜!”楚照流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褚问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居然才注意到小师弟来了,从沉思里回过神:“小师弟也来了?这两个孩子方才才被抓来,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未交代。”顾君衣气色不佳,显然才从昏迷中醒来不久,但精神极好,与从前时常醉酒落拓的模样大相径庭,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里,笑嘻嘻的:“小师弟来得正好,不早不晚。”正说着,外面又走进来几个人,看装束与腰牌,是流明宗刑罚堂的执事长老。这位面容冷峻的长老走进大堂,俯身一礼,见到周围这么多人,略有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