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津这才发现,盛闵行在用一只手开车。想来也对,他另一边手上还打着石膏,动弹不得。
地下停车场通风不太好,出来了便好很多。
初秋的云城白天夜晚温差大,盛闵行关了空调又将车窗打开,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沈渡津紧了紧身上的薄外套:“你那天明明可以自己开车去医院。”
路上车少,盛闵行变了个道:“我那会儿疼得抓不住方向盘,不觉得很危险吗?”
总不能有新手开车危险。
沈渡津:“你现在单手开车也很危险。”
“现在不疼,我也习惯单手开车。”路中间出现了半块泡沫状的障碍物,盛闵行很轻地刹了下车,看清是什么东西后才放松踩着刹车的脚。
……沈渡津无话可说。
“不过还是因为你。”
“嗯?”
“复缙这人太危险了,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也不需要打着石膏开车,”盛闵行开车时有个好习惯,他的精神一直集中在路况上,分给沈渡津的精力自然要少些,“开车时拥有一双健康的手总好过只拥有一只健康的手。”
“说过了,我没强制要求你这么做,甚至我还反对你做这些,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放下。”沈渡津看着窗外的路灯,眼里的光一闪而过。
“不不不,我乐意好吗?一切都是我乐意,”盛闵行像刚醒神,解释一通,“我开车的毛病,一心二用有点不行。”
不行到差点一下子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沈渡津也没多追究:“我还是有些好奇,盛先生刚才为什么不直接上去,非要在地下停车场等着我。”
他开了个有点冷的玩笑,“你喜欢地下停车场的味道?”
他讨厌地下停车场的味道。不只针对于停车场,而是讨厌那股潮湿发霉的气味。
以前他不服从齐德的命令,经常被关进小房间里。
小房间常年不见光,阴暗潮湿,有种小小的通体黑色的虫子常常沿着地面与墙壁的衔接处爬行。
那里永远充斥着这样的味道。
他对于世界的第一记忆
盛闵行听不出他话里藏着别的意思,也看不见他眼里装着些憎恨和麻木。
所以他只挑了他喜欢的重点听,听完也只是顺着说:“医学常识,酒精不利于骨折修复。上去必定要喝酒,我伤还没好全,你难道想看着我喝倒了再不紧不慢替我打个120?”
他笑笑,路灯的影子从他脸上一闪而过:“想报复我也不是这么个报复法啊……”
还真是有理有据的。
沈渡津没指望他说些什么,又呛他一句:“抽烟也不利于恢复。”
……
盛闵行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沈渡津是在说刚才他抽烟的事。
还记挂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