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知人的情绪,匍匐着过来,蹭着沈渡津的裤腿。
沈渡津按了按她的头,以示安慰。
他是个重情的人,却尽力让自己无情,以求在任何地方都能轻易地抽身而出。
可他永远做不到。
所以他退缩一步,不轻易交付真心,仿佛这样离别的时候就会少几分痛苦。
造物主将世界创造出来,就是用来分别的。
重逢毕竟是少数。
世界上的离别又有很多种,人与人之间,人与事物之间,人与动物之间。
他又想到了沈慧,不免有些神伤。
盛闵行见他心不在焉,心知他情绪不佳,也不敢随便开口说活。
过了很久,沈渡津突然主动道:“那天在我妈葬礼上,来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盛闵行是知道的,事后他有派人查过齐德的底细,很轻易就能知道这层关系。
但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是谁?”
沈渡津:“是我和沈俞生物学上的父亲。”他甚至连叫齐德一声“爸”都不愿意。
盛闵行沉吟一声:“我听到你和他发生了一些争执。”
“我没允许他出现在那儿,可他还是光明正大地闯进来了,”他突然警觉道,“我和他说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盛闵行:“没多少,毕竟那天我过去的目的是帮你解围,而不是偷听。”
其实听到了很多。后面争吵激烈的部分几乎没有遗漏。
他捕捉到几个关键词。齐德亲口说的,“带着钱”、“回到云城”。
不难看出,沈渡津曾经是有钱的,至少不像他遇到他时那么拮据。
那这笔钱是怎么不翼而飞的呢?他心有疑惑却并不在意。那笔消失的钱与他的最终目的并不相悖,甚至成为了他的助推剂。
“其实我以前没有这么恨他,如果他没有逼我替他卖命的话,或许我们能像世界上大多数父子一样。”他不是没有渴望过父爱,只是在他成长过程中最需要父爱的那几年,齐德都亲手浇灭了他不断涌起的念头。
他第一次向除了杨牧以外的人坦诚他的过往。
甚至怕那人不愿意听,他还询问了一句:“你要听吗?”
其实也不是在问盛闵行,更像是问他自己“要不要说”。
“嗯,”盛闵行心中酸软一片,连音量都比耳边猎猎的风声小,“你说。”
他预感会听到一些不常见的东西。
炭火各部燃烧不均匀,里面还夹杂着水分,噼里啪啦炸出一堆火星子。
沈渡津垂下眼眸,发现有几颗落在那件属于盛闵行的黑色大衣上,只亮了一瞬便立即熄灭。
他看着烧烤架里燃起的明火,终于下定决心。
送你回家?回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