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闵行眨巴着眼睛,脑子转过弯后逐渐露出个挺真诚的笑。
沈渡津想,这人是不是特地练过,不然怎么不仅能笑得比花灿烂,还能比蜜还甜。
不需再紧赶慢赶着去上夜幸的班,沈渡津的夜晚时间被彻底空出来,他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到医院陪着沈慧。
他又愿意相信运气守恒定律,他被夜幸开除了,可沈慧也获得了匿名人士的捐款。
也许放在从前,他年轻气盛,心高气傲那会儿,面对一笔来源不明的巨款他是万万不可能接受的。
说是伤到了自尊也好,小看了他的能力也行,他总是不愿意要的。
可现在不一样,生活的重担无法不让人放下体面,事实就是他的确做不到仅凭一份工作便支撑起一个有重病患者的家庭。
再说了,捐款的名头也没不好听。
坦然些,接受吧。
早晨那会儿医院给他来了电话,沈慧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他有些欣喜不已。
可他也知道,这仅仅是其中一次劫后新生,并且是下一次劫难的开端。
这天不是周五,他却久违地到步行街买了束新鲜的百合,插到了床头柜的花瓶里。
百合的香味很快便蔓延到了病房的每个角落。
他不再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床周围再堆满不知名仪器的沈慧了。
他能抚摸上沈慧的手背,感知到那上面属于活人的体表温度,以及有些病态的皮肤纹理。
她还没醒过来。
沈渡津还是像之前很多次沈慧睡着时那样,窝在她的床边,跟她说起沈俞的近况和进步。
“沈俞前两天打电话告诉我,他们高三马上要办成人礼了,云城冬天冷得要命,你猜她跟我说什么。”
沈渡津等了一会儿,又喃喃道:“她说她要穿短裙,好看,这不胡闹吗。”
“她真是越来越不听我话了,你还是赶紧醒过来,自己去修理她。”
沈慧依旧没有反应。
沈渡津失神地望着虚空中某一点:“我最近换了份新工作,新雇主家里养的藏獒,和我之前在齐德那儿训过的那只很像。”
“新雇主人……”他突然停顿了一下,“还不错。”
旁边监测仪依旧按照固定的频率一下一下响着。
他继续道:“我不是一天打两份工吗,晚上那份不知怎么的,前段时间就被开除了。”
他还是怕睡梦中的沈慧听到担心,下意识把“昨天”隐成了“前段时间”。
沈慧忽然手指动了一下。
沈渡津看得清清楚楚,从前他也因为过这一点点动静儿无比激动,但找来了医生后,医生很明确地告诉他,这是正常的。
人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怎么可能不会动。
医学上的植物人还能打哈欠吐口水玩泡泡呢,更何况沈慧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