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封嫁妆……不可能……”荣太太重重的拍了桌子,瞪着虞宝珠,虞家这是要撕她的脸面。“荣太太,是不是讲淑华的嫁妆,她自己做不了主了呀?”虞宝珠同样瞪着荣太太,又讲:“荣太太,你也晓得一山难容二虎呀,淑华已经退一步了,总不好连她手上的东西也有人要打主意呀?”虞宝珠本来就擅长闹事,这话敲得荣太太好不难受。“成,你们封吧。”荣老爷讲,他们没有理由阻止虞宝珠。事情到这一步,虞家二房跟荣家也算是撕破脸了。没一会儿,虞家去荣家封了虞二小姐嫁妆的事体就传遍了永福门。日常接下来几天,永福门的话题都是有关荣家和虞家二房,话题的中心就是虞二小姐会不会跟荣大少爷离婚?午后,天阴阴的,风有些急,是作雨的天。老王头的茶档有些清冷,喝茶的只有两三人,倒是一边钱六叔的剃头挑子前热闹的很,围了一圈人,都等着剪辫子。军政府成立了,陈二爷当选沪军都督府督,法,既然表态了卞先生,自不太可能再跟那位李公子牵扯,她也就不再操那心思了。只不过,最近外面都在传,这位李家大公子是立了从龙之功的,甚至当初上海整个局都是由他的撬动,如今沪军都督府成立,按理讲,他不说做头面人物吧,那也得算一角儿,只没成想,立了大功的李铁仙都被挤出了都督府,因此便有些好奇这位李公子的处境。“我听翁冒讲,他去南京了。”红梅回道。“南京还没有光复吧,他去南京做什么?”翁姑奶奶嘟喃的讲。“听讲是领导江浙沪联军要光复南京。”红梅又道。“哟,光复南京,那是又要去打仗呀?”翁姑奶奶拍拍胸脯,前段时间上海的枪声,着实有些吓着她了。“那可不。”红梅讲。“哟,这些革命的,东奔西走,成日把脑袋提在裤腰上,不要命啦。”翁姑奶奶叹了口气讲,李家这位公子倒是个人物。红梅没作声,翁冒当初因为枪枝事件,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怀疑,表面上退出了革命活动,但这段时间以来,翁冒暗里一直在跟李公子的助理年胜联系,可不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嘛,只这话她不好跟翁姑奶奶讲,怕她担心。虞景明这会儿就坐在窗下盘着账目,手下的紫檀算盘拨的啪啪响,指缝间那紫檀的算盘珠子已比磨成一种近黑的紫色光彩,幽暗却眩目。她一边盘账一边听着阳台边翁姑奶奶同红梅的对话。心想,生命,对于有些人来讲,就是用来燃烧的,为了心中有理想,这不仅指李泽时,还有卞先生,有的人燃烧你看得见,有的人燃烧你看不见,前者,青史留名,后者,默默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