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殿的游魂野鬼,日日鬼哭狼嚎,能不热闹?
东海龙王挑眉一笑:“也是。瞧着你这副模样,我差点忘了你还是地府阎罗王。说起来,你怎么会跟破军星混在一起?须知破军乃是三杀之一,不好惹啊!要是把他给得罪了,你的阎罗殿恐怕都难保!”
余靖但笑不语,东海龙王倒有先见之明,不过可惜他已经彻彻底底、里里外外地把这位人人敬而远之的煞星给惹毛了,阎罗殿都早给拆过好几回……只不过此事却不便在龙王面前细说究竟。
他拱手谢过:“敖兄好意,小弟心领。”
东海龙王饮酒作乐,明知对方所为何来,却总是拉扯其他,刻意不提宝珠之事。余靖又岂会不知他有意推搪,忽然道:“敖广,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东海龙王正凑在蚌姬手侧任她伺候喝酒,闻其言神色顿凝,随即推开了蚌姬手上酒杯。
见龙王神色变冷,一众美姬当即不敢发声,静在一旁。
就闻他吩咐:“尔等退下。”
一群蚌姬领命退下,琉璃亭四周顿时一片安静,有龙王在此,连小鱼亦不敢游近。
东海龙王此时无意再拉交情,道:“莫非宋帝王以为,本王对两位上仙有所隐瞒?”
“岂敢。”余靖似乎早料到他会翻脸,反倒不急不徐,“不过是见丈螭将军在宴上仿佛欲言又止,本想直接找他细谈,岂料那位将军确实尽责,宴会方毕便回军营去了。不过东海虽大,要找一条螭龙应该也是不难。”
东海龙王没想到他居然有此一着,不由半眯长目,金精中锐意一闪而过。
随即宽颜笑道:“宋帝王贵为阎罗殿,又何必留难本王麾下龙将?”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余靖似乎迫于无奈,叹息道,“龙王陛下,为何不愿助我等寻得宝珠?莫非,陛下是不愿见锁妖塔重塑,更希望这天下被妖邪所乱?”
龙王冷哼:“荒谬!”
余靖玩弄着手中饮尽残酒如今空空如也的碧玉琉璃盏:“说起来,当日应龙作乱,天界驱军镇压,大战在即,然四海龙王居然未发一兵相援,此事说来甚是蹊跷。”
龙王不以为然:“应龙确实是我龙族中人,然他犯上作乱,若我龙族再兴兵马,岂非有趁机作乱之嫌?”
“外人看来或许如此。不过余之所见,以陛下之权谋,显然不止于此。”
“此话何解?”
“陛下早盘算坐壁观虎斗,那场损伤仙妖两界的大战,海界水族不损分毫。而后,陛下借仙界元气未复、人手不继之机,令东海龙太子除鄱阳湖古妖无支祁,以得龙神之位,掌管四渎水域。试问如今天下之水,有哪里不是你敖家的?”余靖淡然一笑,未尽之言,在聪明人面前本就不必说得太多,“有些话,说得太过直白反而伤了感情。”
东海龙王神色未变,金睛双瞳却越深浅难辨。
“余赠陛下一句……”余靖停了玩弄琉璃盏的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尚有猞猁。”
“哐当——”东海龙王勃然大怒,长袍一扫,竟将桌上贵重的碧玉琉璃盏等盘碟全都扫落地上,顿时琉璃玉碎,满地苍夷。海水受龙王余怒未消之势,隐隐泛起波涛,暗涌中仿带龙吟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