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兰抬头,“已经看过你们大舅舅了啊?遇上你们舅妈了吗?”
苏平一脸的不乐意,“我说要先来姥姥这里的,妈说先去大舅舅家里打一转再过来,免得半路还得抽空去。”
“大舅舅看着我们很高兴,宣英也高兴,大舅妈喊她都不理人。”
李玉兰拍了拍苏平的手,安抚他,“哎,你大舅妈就是这个的性子,她对谁都是这样,你别在意。”
摸着苏平那树皮似的手掌,李玉兰心疼的不行,虽然这段时间苏安一直在给他抹蛤蜊油,裂口已经好太多了,但那双手相比一般庄稼汉还是刺的多。
一般庄稼汉也就是掌心有一层茧子,可苏平的手,满满的都是一块块支起来硬硬的皮屑。
“好孩子,你这是吃多少苦啊,当初我就跟你妈说了,叫她当苏建军那没良心的死了,就当他去修水库被埋在下面了,自己一个人守寡带着你们就行了,再不行你舅舅和姥姥也能帮衬一下,她偏要带着你们去城里找那畜生!”
李玉兰摸着苏平的手掌揉搓,“还好我平平安安回来了,要不然啊,我都不让她进我的门了。”
苏平揽住小老太太,“姥姥,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对了,姥姥,我们给你买礼物了,快来看。”
苏平献宝似的,把提过来的东西掏出来给姥姥看,“你看姥姥,烧鸡,可香了,我在车站闻着香味就想让你也尝尝。”
“我们还给你买了毛帽子,你看,姥你试试,安安还给你买了背心,还有鞋垫和尼龙袜,好几双尼龙袜呢,舅舅姥姥和舅妈都有,对了,建荣和秀云呢?他们读书去了吗?安安给他们买了文具盒和铅笔,还有卷笔刀”
李玉兰看着苏平掏出来的东西,一脸的心疼,“你这孩子,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啊?这得多少钱啊?”
苏平像是想到什么,涨红着脸局促的摆手,“姥姥,我和安安没有要妈妈寄钱,这是我和安安赚钱买的,我们没有要妈妈寄钱。”
他不想成为姥姥心中的坏孩子。
李玉兰见他急的不行,连忙按住他的手,“姥姥知道,姥姥知道,刚才你小舅舅跟我说过了,我平平能赚钱了,出息了,能孝敬姥姥了!”
苏平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憨笑,不好意思的挠头。
苏安看着眼前的一幕,眼里闪过伤痛,原来哥哥心里一直都有着这么重要的牵挂。
还好
李玉兰把埋在糠里面的拐枣和插了竹签的柿子从房间端了出来放在苏安苏平面前。
农村的孩子,零嘴对他们来说太可贵了,王家门口这颗拐枣树和柿子树,她年年快成熟的时候都要背个小凳子守在树下看着,就为了让下面的孩子,能吃上。
柿子更是等不到全熟,怕人家偷摸着摘走了,一般红了还硬邦邦的,就取下来了,用竹条削的小竹签插进果肉里,埋到米糠下面催熟。
苏安和苏平去了城里后,她更是年年都选好些埋在糠里面,留到很晚,就怕苏平什么时候回来了。
王小翠听着李玉兰骂苏建军骂累了歇气的空档,赶紧借口帮张双双拔鸭毛,逃似的钻到厨房去了。
李玉兰看着大闺女那样子,眼里闪过心疼,“你们回来了,你妈这条命也算是保住了。”
想起大闺女这几年过的日子,李玉兰不由的叹了口气,“你们俩以后啊,可一定要好好孝顺你们妈妈。”
苏平被毁的缘由
老人家话都多,李玉兰拉着苏安苏平不停的说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本来你们小舅舅要带着你们妈去一趟a市的,没想到前年你舅妈又怀上了,镇上那妇女主任,趁着家里没人,带着计生办的把你舅妈抓去强制性落胎结扎,伤了身子,断断续续的吃着药,今年才好一些。”
“这家里一团糟,以至于你妈这几年那么辛苦,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再有就是你大舅舅家宣英的婚事,也是一波三折,陈家华那儿子哎,还好现在定下了刘家了,你舅妈也放心了。”
说起陈家华,不但李玉兰咬牙切齿,连苏安都猛的抬起了头。
陈家华年纪和王小翠差不多,他父亲陈书名是大队书记,而王小翠的父亲王开福是大队长。
当年陈书名还上门为陈家华求娶过王小翠,但陈家华他妈在大队里面出了名的难搞,仗着自己的女婿是公社里面的,男人又是书记,可以说在村子里面张牙舞爪的。
再加上陈家华被她妈养的四六不分,都要成婚的大小伙了,还成天吃父母的工分。
陈家人看王小翠能干,打的主意就是把王小翠娶回家当牛使,养他们那不中用的儿子呢,王开福和李玉兰肯定不能让女儿嫁到这种人家去,于是便婉拒了。
之后两家心里虽然有了隔阂,但是明面上也算是过的去,后面,陈家华和王小翠两人都各自成婚有了孩子,谁也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了。
谁知道,这陈家华心里一直记恨着呢,虽然他也没有看上王小翠,但王小翠拒绝了他,让他觉得很没有脸,在一次吃酒席,恶毒的拉着不到五岁的苏平,逗猴子似的,给他灌了两杯白酒。
当天晚上苏平就高烧不退了,当时的乡下医疗条件落后,也没有哪家小孩发烧半夜往医院送的,基本都是自己用土方子治着,熬到天亮,实在不行了才往卫生院送。
没曾想啊,苏平发烧和平日里的伤风感冒不一样,不到五岁的孩子,哪里能承受得住两大杯烧刀子,当天晚上又烧又吐又拉,第二天天亮往镇上送的时候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