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马亮的满心期待中,一行人并未直接前往“醉梦乡”的喧嚣前厅,而是被悄然引领至了一处幽静雅致的包间。令司马亮意外的是,此次陪同的并非原先所知的王沈与王业二人,而是仅见王业一人随行,而皇帝曹髦则一身便装,显得尤为低调,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其真实身份。
包间内,烛光摇曳,香气袭人,珠帘轻拂,一位身姿曼妙、容颜绝色的女子款步而出,正是那名动京城的珠娘。她目光流转,见曹髦气度不凡,虽衣着朴素,却难掩其尊贵之气,心中不禁暗自揣测其身份。
曹髦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故意放慢了脚步,眼神中流露出对珠娘美貌的赞赏,仿佛真的被其容颜所吸引。他轻轻拍了拍手,示意随行的内侍上前,只见内侍从袖中取出两锭金灿灿的元宝,恭敬地置于桌上,说道:“此乃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请姑娘笑纳。”
珠娘见状,微微欠身,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常态,以她那温婉动听的声音问道:“公子如此慷慨,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
曹髦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他轻声答道:“姑娘可称我为彦士公子,在下不过一介书生,慕名而来,只愿与姑娘共赏这良辰美景,品茗论道,不涉世俗纷扰。”
曹髦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显得那么自然,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沉醉于风月之事的富家公子,而非那即将掀起朝堂风云的帝王。
珠娘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她轻移莲步,缓缓走向曹髦,举止间尽显风情万种。她轻声细语,与曹髦谈诗论画,时而轻笑,时而沉思,整个包间内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暧昧。
而司马亮在一旁,也被这氛围所感染,渐渐放松了警惕。他未曾料到,这一场看似简单的聚会,实则隐藏着皇帝曹髦的深远布局与精心策划。
随着时间推移,夜色渐深,但包间内的气氛却愈发浓烈。曹髦巧妙地利用珠娘作为掩护,与司马亮展开了一场场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对话,逐步探知其对司马昭的态度以及家族内部的微妙关系。
曹髦见时机已至,便以一种不经意的口吻提议道:“珠娘琴艺冠绝京城,今夜月色如此美好,何不借此良辰,为吾等弹奏一曲,以添雅兴?”言罢,他目光温柔地投向珠娘,眼中既有对才艺的欣赏,又似乎藏着更深一层的意图。
珠娘闻言,微微一笑,轻移莲步至一旁的古琴旁,轻抚琴弦,一首悠扬动听的曲子便在包间内缓缓流淌开来。琴声时而激昂如高山之巅的风吟,时而低回似流水潺潺,仿佛能洗净人心中的尘埃,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
曹髦则借此机会,轻轻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柔和地转向司马亮,赞道:“子翼兄,昨日你的一些见解颇为独到,颇有乃父司马懿公之遗风,沉稳而不失敏锐,真乃我朝之栋梁也。”
司马亮闻言,心中虽有得意,但面上却极力保持着谦逊之色,拱手道:“公子谬赞了,家父一生勤勉,亮实难望其项背,只愿能承其遗志,为我大魏尽绵薄之力。”话虽如此,他脸上的笑意却难以完全掩饰,显然对于曹髦的肯定感到十分受用。
曹髦的目光在烛光下更显深邃,他轻轻放下茶杯,目光温和却又不失锐利地转向了司马亮,轻声道:“子翼兄,观你年近四旬,行事作风沉稳老练,远非池中之物,何以至今仍是散骑常侍之职,未曾有更高之任?”
司马亮闻言,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随即又迅速恢复常态,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公子所言极是,亮虽有心为朝廷效力,然家兄司马昭大人自有其考量与安排。亮自知才疏学浅,不敢有过多奢望,只愿在现有职位上恪尽职守,以报君恩。”
话虽如此,司马亮的话语中却明里暗里透露出对现状的不满与不甘。他的眼神偶尔掠过珠娘那曼妙的身影,似乎想借此逃避内心真实的情感波动。而曹髦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不露声色。
“哦?原来如此。”曹髦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仿佛对司马亮的回答既在意料之中,又带着几分玩味。“不过,子翼兄之才,陛下亦是颇为赏识。大魏正值用人之际,像子翼兄这样既有才干又忠心耿耿的栋梁之才,自当得到重用。”
说到这里,曹髦故意顿了顿,目光在司马亮身上停留片刻,仿佛在观察他的反应。见司马亮面露期待之色,他又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话说回来,这琴声悠扬,珠娘之艺果真是名不虚传。子翼兄,你我何不借此机会,共赏佳音,畅谈天下大事,岂不快哉?”
说着,曹髦再次将注意力转向了那正专心致志弹奏古琴的珠娘,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与赞许。而司马亮,虽然心中对曹髦的话有所触动,但碍于场合与身份,也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的思绪,随着曹髦的话题,再次沉浸在了这难得的宁静与和谐之中。
包间内,琴声、茶香、以及三人之间微妙而复杂的对话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画面。而这一切,都不过是曹髦精心布局中的一环,他正以自己的方式,一步步地试探着、引导着,向着他心中的目标迈进。
随着夜色渐深,城中响起了宵禁的鼓声,打破了“醉梦乡”包间内的宁静。珠娘的琴声也在这时刻缓缓收尾,余音绕梁,让人回味无穷。曹髦轻拍双手,以示对珠娘精湛琴艺的赞赏,随后起身,目光深邃地望向司马亮,似乎在这一夜的交谈中,他已对这位司马昭的亲弟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子翼兄,时候不早了,你我该是回返的时候了。”曹髦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舍,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展开的新一天计划的期待。
司马亮闻言,也缓缓起身,对曹髦行了一礼,道:“公子言之有理,亮这便送公子回府。”
于是,一行人悄然离开“醉梦乡”,穿过灯火阑珊的街道,最终来到了皇宫的北门前。月光下,皇宫的轮廓显得格外庄严而神秘。曹髦停下脚步,转身对司马亮说道:“子翼兄,夜深风寒,不必远送,请回吧。”
司马亮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目送着曹髦的背影消失在宫门之后,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转身离去,脚步中似乎带着几分沉重,对于今晚的聚会以及曹髦那看似随意却暗含深意的话语,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思考。
次日清晨,朝会即将开始,百官齐聚于朝堂之上,静待皇帝的到来。然而,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却始终不见曹髦的身影。众臣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而紧张。
终于,在一柱香的时间后,曹髦身着龙袍,面带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之色,缓缓步入朝堂。他环视四周,见百官皆已到齐,便轻轻咳了一声,示意众人安静。
“朕早起练剑不慎误了时辰,让各位爱卿久等了,实属朕之过也。”曹髦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歉意。
司马昭坐在朝堂的一侧,眼神深邃,不时地扫向曹髦,心中暗自揣摩着昨夜之事。他自然知晓弟弟司马亮与曹髦同赴“醉梦乡”,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在他看来,曹髦此举无疑是年轻皇帝贪图享乐、不务正业的表现,心中对这位年轻帝王的轻视又多了几分。
朝会之上,百官纷纷上奏,讨论着国家大事,从边疆战事到民生疾苦,无一不牵动着朝堂的每一根神经。然而,曹髦却显得异常沉默,只是偶尔点头示意,对于任何议题都未发表意见,这与他平日里偶尔展露的锋芒大相径庭。
司马昭见状,心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认为曹髦不过是个被权臣架空、无心朝政的傀儡。他暗自冷笑,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一时机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势,同时也在考虑如何更好地控制这位年轻的皇帝,以免他成为自己政治道路上的绊脚石。
然而,曹髦内心的波澜却远非外人所能窥见。他沉默不语,并非是因为对国事漠不关心,而是正在心中细细思量着昨夜与司马亮的对话,以及如何在不引起司马昭警觉的情况下,逐步实施自己的计划。他深知,直接提拔司马亮进入更核心的朝堂位置绝非易事,必须谨慎行事,步步为营。
曹髦的目光偶尔掠过司马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既痛恨这位权臣的专横跋扈,又不得不暂时隐忍,寻找合适的时机反击。他暗自发誓,一定要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逐步瓦解司马家族的势力,重振大魏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