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忘忧抱住打着自己的柳婶,轻轻安抚老阿姨说:“我知道错了,就是出去散散心,没什么事,让大家替我伤心了。”
跟在柳婶的人全凑上前,确认是安忘忧后,七嘴八舌的关心起她的情况,老板更是感叹自己看走眼,他们一群人居然真的在找一个孙女,闹哄哄的人声此起彼伏,安忘忧甚至不知道该回复谁的话,只好趁着上菜让各位叔婶坐下吃饭,等入座了,大家又再次开聊起来。
“大侄女,你这次可吓死我们了,”贺叔站在一旁感慨地说:“下午的时候我就听老刘说你走了,然后胖丫头在码头哭的要死不活,给我们吓得立马就冲去你家了,一进门问了半天,那个胖丫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我一听,坏了,这绝对被我气走了,丫头,那天我喝多了,你别走心啊,老胡的事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就怪那群狗日的,你别多想。”
“叔,跟你没关系,就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想休息休息,对了,你们怎么想起来来城里发传单啊?”
“就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儿子经常带我们去旅游,我们一去旅行社办事,他们就给我塞单子,再给一包鸡蛋,我一看你的纸跟他的长得那么像,可能也是要发出去,最近岛上被闹得没什么客人,地都种的差不多了,我就说带着这群老东西出来发发传单,说不准你一回来,人就多了。”
贺婶接茬说:“你叔说,人多了,你就愿意留下来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说过这种话了。”
几个老头被贺婶的话逗笑,刘老师举起杯茶水对着安忘忧一比,咳了两声说:“以水代酒,欢迎你回来,小忘忧。”
“谢谢刘老师,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他是真辛苦了,脸皮薄,第一天晒一天都发不出去,但是今天都是我们里面发的最快的人了,脸都晒得黢黑,是吧,刘老师,大家真得给刘老师碰一个。”
“来来来,给刘老师敬一杯,”刘老师不好意思的眨着眼睛,柳婶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喊了声:“糟了,忘了喊老头和老陈了。”
“胡叔和陈姨也在附近吗?”
“老胡去建材市场了,说是他老巢,老陈去那个什么公园了,说那边有她的合唱团,让小姐妹发单子去了,我现在给他们打电话。”
“柳姨,不用麻烦了,我明天才回去了,晚一点我去看他们。”
柳姨一听愣住了:“你今天不回岛上啊?”
“对,我找了个酒店,明天回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赵叔坐在那里扒拉两口饭忽然主动开口说:“那个你们家的胖丫头,你知道她病了吗?”
“妮妮,病了?”安忘忧要不是刚给胡妮妮打完电话,就要相信这一脸严肃的赵叔了,但是现在她反而猜不透老头的意思,就见周姨跟着帮腔说:“对,她躺床上好几天了,一直喊让你回去。”
“在医院?”
村长适时接过话说:“没有,就我们不是开了个急救站嘛,就在那里挂水呢,你今晚最好就回去,别待城里,刚好我们一起坐船。”
眼前的人一个接一个笨拙的说着谎话,安忘忧却听的哭笑不得,原来他们是怕自己再跑了,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今晚回去,一会就回去拿行李。”
听到她今晚回去,柳姨立马兴高采烈的说:“那行,我给那两人发微信,让他们赶紧过来,老胡被人叫去开非遗讲座了,不然她肯定得来,她这几天都在念叨你。”
“好,大家吃菜啊,后厨还有汤呢!”
“你这丫头,本来就没客人还破费。”
安忘忧装乖的靠着柳婶,笑着对大家伙说:“给自己的叔叔婶婶,阿爷阿奶买吃的,怎么叫破费。”
坐在最角落的刘老师早就埋了一肚子的话,听她这么说也有些动情,忍不住吐了出来:“丫头,你这一声叔叔婶婶,叫到我心坎里了,既然你把我们当叔和婶,你能跟我们说说,你为什么要走吗?”
大家的眼睛都聚集在安忘忧的身上,安忘忧却咬着唇不知道怎么说,轻叹口气才勉强笑着说:“因为,我觉得我在害大家。”
想过一万种理由的老头老太太彻底乐了,这丫头是怎么想的,居然觉得在害他们,贺叔皱着眉半笑着看着安忘忧说:“来,小忘忧,你说说,你怎么害我们了?”
“叔,你知道吗,政府要把地收回去了。”
“他一直想这么干,这不是你害我们的事,还有呢?”
安忘忧实在憋不住了,哽咽着说:“你们明明在岛上安享晚年,是我非要搞什么该死的海岛计划,建什么鬼民宿,拍视频,先是害了春妮,让那个贱男人发现她的住所,又是大家被外来的游客骚扰,我自己还以为是做好事,最后惹了这么大乱子,还死了人,胡阿婆也被害的病没地方治,要没有我,我……”
赵叔听笑了,直接说:“还享福?要没有你,我现在已经死了,丫头,要不是你带游客来,我去哪里靠卖豆腐挣小丫头的上学钱了。”
“要没有你,我现在还在工地上扛水泥呢。”
“要没有你,今年孙子学费,我都凑不齐。”
“对,要没有你,我去做保洁,人家嫌我年纪大,可能在要饭了。”
“要没有你,我呢,可能等死吧。”
每个人都在假设着没有安忘忧的状态,却每一个人的“没有”过得比现在好,安忘忧知道他们在安慰自己,正打算说话,胡叔的高嗓门就在门口响起来了:“我都听到了,丫头,别胡思乱想了,是因为你的改造计划,才圆了我的梦想啊,我一辈子就那么一个梦想,我都得给你磕头,你居然还质疑自己,小忘忧,下次再这样跑了,我可要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