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和定州的鼠疫吃紧,齐弈桢没给齐顺昌留缓歇的时间,转头就递上去领兵边关的奏折。
丞相府抄家所得的银两他要一半。
万初歌打入地牢后养心殿就停了安神香,没了那东西,他的头疼一日比一日严重。
齐顺昌龙袍垂地,蹙眉缓歇,精神矍铄的面容一夜间皱纹更生,头发白了许多。
窗格吱呀,香炉飘出的薄烟一缕一缕的晃,齐弈桢冷眼看着他,不时开口催他快看奏折。
“……”
齐顺昌简直要被他的幸灾乐祸气死,大手一批提了个条件,领兵边关可以,但得带上三皇子。
“父皇疼糊涂了,一个齐淮礼尚且不能压我一头,要个齐湛干什么。”
齐顺昌阴沉着脸色。
他当然知道齐湛没什么用,可太子在鼠疫上犯错,他又不可能放任齐弈桢一个人掌管兵符,自然得派一个盯着他的。
齐弈桢抢过笔,当着他的面在圣旨划掉两行字,“人我不要,齐湛有本事的话叫他自己跟上来。”
“你!果真不如礼儿谦逊温和!”
“谁谦逊谁温和,父皇就找谁去平鼠疫吧。”
声音散漫。
阶下人拿起圣旨头也不回,离经叛道的甩了甩圣旨,齐顺昌猛烈咳嗽两声,看着他的背影恍惚。
好久好久,他快忘了,从前的齐弈桢与礼儿一样温润,政绩做的更是挑不出问题,方方面面都是一个储君该有的模样。
只是不知何时他却渐渐忘了这个儿子。
废了太子之位,把他扔在冷宫数年都想不起来,直到有一年春宴礼儿突然提起,他才慌忙想起。
再见时,那个幼小的皇子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独自一人站在阴影角落中,身形瘦挺,不苟言笑。
黑衣破破烂烂,秀气的脸看不出面容,一双黑眸冷漠阴鸷,森白牙齿显露,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也像一匹蛰伏在阴暗里的森狼。
“……”
齐顺昌坐在龙辇上,又惊又怕,恍然发现他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桢儿了。
——
大军行进几日,带着些许粮草顺利的进了灵州。
灵州彻底成了半座空城。
活着的人随地而歇,看见城门口进来的行军,连求救都懒得开口,静静等死。
黄土一片残垣断壁,荒漠上的秋风与夏风割裂,吹起人来毫不留情。
见他忽然龇了龇森牙,重青疑惑的往后躲了两步,看着他一袭黑衣神情不明。
“殿下有心事?”
明黄的圣旨铺在案桌上,墨迹晕染,两道划掉的字格外显眼。
周太医支起大锅熬药,长长的胡子也跟着发愁。
云禾则着手熬制粥米,热气蒸腾,她看了看四周瘫倒的百姓,心中不忍。
然后凑去他身边发问,“周太医,红楉能抑制鼠疫吗?”
“这……我也不知,红楉活死人医白骨,想来是有些用的。”